莎莉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老人继续说着,&ldo;好在,你托同乡人回家打听过情况,这让我们还能找到你。&rdo;
&ldo;什么?&rdo;莎莉大吃一惊,猛然抬起头来,脱口而出,&ldo;你们找过我?&rdo;
老人笑了笑,却笑得不太自然,&ldo;当然。不然,你上学是谁给你安排的?你在佳德公司的工作,又是谁操纵的?&rdo;
莎莉张大了嘴巴,自语般说,&ldo;师父,您是说……&rdo;
&ldo;藤原先生一直在找你们,好在你还算好找。你的叔叔一直在暗中照顾着你,供你上学,之后,安排你进入藤原家的企业。&rdo;
&ldo;佳德……是藤原家的企业?&rdo;
&ldo;是的,是藤原先生创办的,他的初衷是,将流失到日本的中国文物购买回来,之后以拍卖的形式还给中国。&rdo;
谢惠仁心头一振,这些年,佳德公司在中国拍卖行业的声誉非常好,确实有众多流失文物回归了中国,可是,他没想到,竟然是藤原先生在幕后策划的。
&ldo;莎莉,你见过中村先生吧?&rdo;看到莎莉点了点头,老人说,&ldo;他就是你的亲叔叔。&rdo;
莎莉想起那个参加拍卖,又将他们带到日本的中年人,他一直很少说话,面容严肃,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多年一直照顾她生活的匿名叔叔。
老人继续说着,&ldo;可是,想找到惠仁可就难了,也就是去年,惠仁随着中国的一个佛教学术团到日本做学术交流的时候,在电视上和藤原先生的一位好友做了个访谈。看到他的时候,藤原先生一眼就认定,惠仁就是他的孙子。&rdo;
谢惠仁想起来,那一次出访日本,他做了关于日本佛教的中国源流的演讲,并且由另一个参与学术交流会的日本记者主持,做了一档电视访谈节目。当时,谢惠仁还为他的身份感到怀疑‐‐一位记者,怎么会参与到这么深奥的学术交流中‐‐可当面对面坐在摄像机前时,从只言片语中,他发现那位记者的佛学水平着实不低。谢惠仁的头脑闪现出去年的情景,他渐渐地想起来,那个记者叫伊能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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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谢惠仁很快中止了自己的思绪,继续听老人讲着,&ldo;当时,藤原先生知道惠仁有这么深厚的佛教知识,便决定让惠仁亲自去发现自己的身世。况且……我想,他实在无法直接跟惠仁张这个口。&rdo;
谢惠仁仰起头,紧闭着双眼,他感觉风从脸颊吹过,凉簌簌的。
&ldo;惠仁,你明白的,你爷爷不可能直接跟你说明,他希望你自己找到真相,之后的事情,由你自己决定,因为,他不希望你心中有仇恨,他也深知,这是你奶奶把你留在中国的愿望。&rdo;
&ldo;师父,我懂得。可是‐‐&rdo;谢惠仁问道,&ldo;奶奶是怎么去世的?&rdo;
&ldo;也许,是我们和日本联系过,被人知道了,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你奶奶……&rdo;老人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谢惠仁,&ldo;惠仁,你知道,你奶奶不希望你心中有仇恨。&rdo;
&ldo;可是……&rdo;
&ldo;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学佛的人,生死看得开,仇恨也更要看得开。惠仁,你愿意原谅师父吗?&rdo;
正文第82节:(82)
&ldo;师父。&rdo;谢惠仁转到老人的面前,恭敬地说,&ldo;师父,我理解您的苦心。&rdo;
老人的眼中露出热切的渴望,他颤抖着声音,说:&ldo;那么,你能原谅你的祖父,去见一见他吗?&rdo;
&ldo;师父!我……&rdo;谢惠仁轻轻摇了摇头,说:&ldo;我想,奶奶不希望……&rdo;
谢惠仁说不下去了,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垂着头,盯着地面,这个时候,他仿佛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人,忘记了身处在何处,他只知道自己站在土地上,四野空旷,让自己更加显得渺小和孤独。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回答,事实上,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在考虑那个问题,而头脑中究竟闪现了什么念头,他竟然自己都不清楚,良久,好像是有别人替他做了决定,让他脱口而出,&ldo;我不去。&rdo;
&ldo;不,惠仁。&rdo;老人站了起来,面对着谢惠仁,恳切地说,&ldo;惠仁,你知道,这是谁的寺庙?&rdo;
&ldo;禅宗六祖,慧能。&rdo;
&ldo;那么,他受了五祖的衣钵时,是什么身份?&rdo;
&ldo;还是行者,并未受戒。&rdo;
&ldo;好的,惠仁。&rdo;老人点了点头,饱含深意地说,&ldo;一个并未真正出家的人,尚能继承衣钵‐‐惠仁,身份,真的这么重要吗?&rdo;
谢惠仁沉默了,过了一阵,他还是打不定主意,喃喃地说,&ldo;师父,我……&rdo;
老人眼中有些失望,他继续用佛家的故事开导谢惠仁,&ldo;惠仁,六祖慧能继承了五祖的衣钵,被人追杀,一直隐姓埋名,隐居了五年‐‐你说,当你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身份时,又有什么苦是受不了的?&rdo;
&ldo;师父,可是,我实在接受不了……&rdo;
老人叹了口气,他侧过头,出神地望着远处,片刻,幽幽地说,&ldo;惠仁,六祖慧能在这间光孝寺才正式出家,你还记得这个故事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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