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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开始安娜很高兴能够自个儿待着。努里接二连三的羞辱让她十分苦恼。她找来一本书看,可总是心神不定。她想知道多伊奇是否联系上了爸爸。爸爸在政府里有关系,肯定有法子帮我逃离伊朗;我的余生就这么被困在了这儿‐‐实在是无法忍受!

她试图专心看书,可楼下的说话声引起了她的好奇。努里从没告诉过自己他去了哪儿,去做什么。她只知道努里经常出去饮酒作乐,说不定还找了女人。努里不像哈桑那样交际甚广,地铁工程那些同事都离开了。如果她知道努里都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说不定还有机会说服努里放自己走。想到这儿,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哈桑和努里用波斯语交谈着。安娜听了一会儿,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可能说的是方言。她自责了一番,告诉自己,集中注意力肯定能听懂,毕竟自己已经在伊朗待了一年。她闭上眼,重新认真听他们说话。她断断续续地听出了一些词,可大部分时候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后来听到努里提到自己的名字,还有&ldo;多伊奇&rdo;、&ldo;瑞士&rdo;等词。她向前靠了靠。

安娜没太听明白哈桑是怎么回答的,不过那语气十分干脆简洁。

令她感到困惑的是,努里像是在辩解什么。难道努里还没有感觉到哈桑的傲慢?也许是他故意忽视了这一点?哈桑难道在教努里怎样摆平自己,怎样变本加厉地羞辱自己,让她感到自己是多么无足轻重吗?安娜强忍住眼泪。她感受到了公公作为父亲的痛苦‐‐儿子的天赋和生命就这么被浪费掉了。

哈桑放慢了语速,口齿也清晰了些。安娜慢慢听出了他在说什么。当安娜听到彼尚的名字时,她愣住了,心都快蹦了出来‐‐他们正在商量怎么处置彼尚和这栋房子!

&ldo;你得让他们明白你站在他们那边。&rdo;哈桑说。

努里的回答语气很重;他拒绝了吗?

哈桑用充满同情的语气说:&ldo;努里,我能理解你需要养家糊口,不过可别忘了,福兮祸所伏!&rdo;

努里说他没精力了:&ldo;我斗争不动了。所有这些憎恨、愤怒和报复之心已经将我折磨得筋疲力尽。&rdo;

终于开窍了,安娜心想。

可哈桑的回答十分蛊惑人心。安娜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她觉得哈桑在怂恿努里投入更多精力去斗争。&ldo;我说过,选对路至关重要。&rdo;他顿了顿,然后说:&ldo;不过,我敢肯定,你一定会成为坚定的革命战友!&rdo;

安娜毫无睡意。努里还在楼下。她听到开关抽屉的声音和厨房门吱嘎作响。终于,努里上楼了。他上了三楼,打开了通向屋顶的门‐‐不过也有可能是柜门。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努里进了卧室,脱衣时弄出很大的动静,丝毫不顾躺着的安娜。他躺上床,床垫猛地沉了下去。他翻来覆去,把床单拉到自己的下巴,床单沙沙作响。

安娜躺着一动不动,说:&ldo;我还醒着。&rdo;

努里咕哝了一声。

安娜把手伸向努里,说:&ldo;努里,亲爱的,我听到你和哈桑在楼下谈到了爸爸。&rdo;

现在轮到努里一动不动了。

&ldo;那……只是说说而已,对吧?你不会真那么做的。&rdo;

&ldo;你指什么?&rdo;努里问道。

&ldo;就是你和哈桑谈论的……关于房子和爸爸的事。&rdo;

努里把安娜的胳膊推开,转过身去,沉默了好一会儿:&ldo;你现在都有胆子偷听我们说话了?像贼一样?&rdo;见安娜没反应,努里转过身来,抓住她的肩膀。

安娜朝后挪了挪。&ldo;好疼!&rdo;

&ldo;疼就对了。&rdo;努里吼道。&ldo;你又不听我的话!你瞎听什么?我跟你彻底完了,你就是垃圾!&rdo;

正当安娜准备反驳时,她想起了之前和彼尚的谈话,于是克制住了自己,转而说:&ldo;努里,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可这不管用。我和你现在都过得很痛苦。如果你让我走的话,我们都会好过一些。求你了。&rdo;

努里顽固地摇摇头:&ldo;要我跟你说多少遍?这个家是我做主!我已经决定不让你走。你要走?休想!&rdo;

&ldo;努里,我们在一点点沉沦。你和我都没有工作了。如果我们不赶快想想办法,马上就要坐吃山空了。到那时怎么办?&rdo;

努里眯起眼,好像抓到了安娜的把柄:&ldo;你这么着急干吗?安拉会有办法的。&rdo;

&ldo;安拉的另一个名字是爸爸。&rdo;

努里呼吸急促起来:&ldo;你敢教训我和爸爸?在我背后捅刀子的是你,欺骗我的也是你。你的谎言和背叛已经构成了犯罪。你知道我可以告发你吗?那样你就会被抓起来,他们会对你拳打脚踢,把你关起来,甚至还会用乱石砸死你。&rdo;

安娜试图安抚他:&ldo;我知道你内心里其实不是这么想的,宝贝儿。&rdo;

努里很激动,他绷紧了身子,用沙哑的嗓音说道:&ldo;我不是你的宝贝,再也不是了。&rdo;惨白的月光下,努里眼冒凶光。

安娜挣扎着想摆脱努里的手掌:&ldo;我到楼下的沙发上去睡。&rdo;

&ldo;不行,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去。&rdo;努里滚到安娜身上。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夹杂着玫瑰香水、香烟和汗水的味道;这味道曾令安娜着迷,可如今却让她感到恶心!她想推开他,可努里比她强壮。而且安娜越是反抗,努里越是将她死死压在身下,似乎比平时还重!安娜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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