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男人,蒋秋桐可以说是敏锐得过分了。他天生能够轻易感知对方情绪,从他人的举动中推测出此时他们的心理活动。 这份敏锐,在面对纪峣时,也同样没有失效。 其实一开始,蒋秋桐只是觉得纪峣哪里有点点奇怪的不协调——毕竟纪峣实在是准备充分。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一个静心制作的小砂锅,却配了个并不非常贴合的盖子,每次煲汤时,都会漏出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蒸汽。 一次两次没什么,多了却难免在意。 本来蒋秋桐也没多想,然而刚才,在他下车,领着纪峣回家坐一会儿的时候——一个小孩忽然遇到这种事情,让他回寝室面对别人还是给他开个房间自己呆着都不好——他回头,就看到纪峣垂着头,露出一截修长的颈子,有点媚态。 一个人习惯的动作,是很难改的,尤其是不经意的时候。 蒋秋桐顿了顿,估计自己想多了。 等他把纪峣带回家,醒完酒回来时,却正好看到纪峣在看到他时,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是一个微妙的动作,人在在意的人面前会下意识整理自己的仪容,然而在意的人分很多种,蒋秋桐还不敢确定是那种。 等到纪峣说话,再把对方这几个月的言行和今天被他撞到的事联系在一块,他终于敢肯定了。 纪峣对他有意思→纪峣至少是个双性恋→纪峣和他那个叫温霖的朋友关系不错→温霖喜欢他,表现得很明显→纪峣不可能不知道→他之前在装傻→他没有拒绝对方→他差点被强奸了→勾引不成反被干→活该,绿茶屌。 说起来绿茶屌这个词,还是蒋秋桐跟他表弟学的。 那时候蒋秋桐遭遇婚姻危机,于思远也被一个男孩当凯子钓了,难兄难弟坐在一块喝闷酒,于思远吐槽那男孩简直绿茶得可以。 蒋秋桐不耻下问,让于思远给他解释什么意思。现在,他觉得这个词用在纪峣身上挺合适,整一活脱脱的绿茶。 如果纪峣知道蒋秋桐的心理,肯定得炸。他自诩风流多情,从来都靠魅力取胜,绿茶白莲那种小心机,他一向嗤之以鼻觉得上不了台面。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和这几种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蒋秋桐扔了雷就不说话了,他端着酒杯,又闲闲喝了一口,神情平淡惬意。纪峣会有什么反应,他很好奇。 纪峣不愧是纪峣,他只愣了一瞬,然后挫败地抹了把脸,遗憾地“啧”了一声:“哎呀,竟然被发现了。” 蒋秋桐以为他会装傻,或者矢口否认,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坦诚地承认了,颇有些新奇地看了过去。脸皮这么厚,他也是服气了。 “不装了?” 纪峣索性往沙发靠座上一歪,他笑嘻嘻地摊手:“之前装是因为我喜欢你,想要追你,怕你反感嘛。现在被你发现了,我还装什么。反正我喜欢你,你管不着。” 他生得阳光英俊,此时笑得坏坏的,不但不显得下流,配上他斜倚的姿势,反而有种飞扬肆意的洒脱感。 他的人设又换了。从“清爽干净阳光不做作小直男”变成了“厚颜无耻浪荡不做作小基佬”。切换自如,宛如一键换装。其实也没多少要装的,他本来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死基佬。 大约是本色出演的成分更多,蒋秋桐心里那股违和感总算消下去了,他挑了挑眉:“喜欢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个不省心的表弟的关系,蒋秋桐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直。被男人表白后,他的chap16 纪峣凑过去,打算用嘴巴,把蒋秋桐的裤子拉链拉开。希望别是根豆芽菜,或者有股怪味,否则就太影响心情了。 有些男人看起来人五人六的,然而一脱了裤子就原形毕露了。说起来,这方面纪峣的男人里做的最好的,应该是于思远。 无论纪峣什么时候跟他滚在一起,于思远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还有点香——薄荷味儿,挺清爽——甚至毛发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要不纪峣怎么喜欢于思远呢,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情趣了。 说起来可能不信,但相比于纪峣的花心,他真的不算个特别纵欲的人。他不糟践自己,不爱乱搞,喜欢两个人互相喜欢的做爱,也没有太多的男性生殖器崇拜情结,所以给蒋秋桐口甚至插后门,这对纪峣来说,算是下血本了。 就当是前期投资吧。 没想到蒋秋桐扶住他头的手指却微微用力,强迫他面对自己。 纪峣:“?” 蒋秋桐把他了拉起来:“让我的学生——还是两三个小时前我最喜欢的男学生——跪在我面前给我做这种事,这有点太刺激了。” 说着,他将纪峣一把推到沙发上,纪峣猝不及防,一个个沙发垫像绵软的糯米滋,他整个人陷进去,爬都爬不起来。 蒋秋桐注视着倒在沙发上的纪峣,扯开了领带,丢在一旁。 “我决定换个方式验货。” 他说着,将搁在茶几上的眼镜带上,然后伸出那只让纪峣着迷不已的手,动作优美、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探进了纪峣的运动裤中。 这衣冠禽兽的姿态,纪峣真是大写地服。 “比起别人对我做什么,我更喜欢对别人做什么。”他微微含笑道。 得,原来自己招惹了一个控制狂。 触摸另一个同性的身体,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蒋秋桐沉吟片刻,开始动作。 ……………… 纪峣感觉到了他的纠结,挑眉:“我可以转过身背对着你。” 不是他想得多,而是事实如此。在直男眼里,男同何止异类,简直有生殖隔离。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勾搭失败,是他当初chap17 这么轻易,就把蒋秋桐弄到手这件事,让纪峣开心之余又有点郁闷——早知道蒋老师科研精神如此之虔诚,为了学术研究情愿以身饲虎,他之前还费那么多心思时间干什么? 直接说蒋哥我想跟你困觉不就行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纪峣也算是看明白了,蒋秋桐这人就是个假仙儿——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然而还不一定心里在想什么呢。 不过从本心上来说,虽然这老男人是个假仙,又端又有病,然而对有收集癖的纪峣来说,他的集邮册里没有这号的,目前他还新鲜的很。 根据守恒定律,情场得意就代表有别的场失意,比如说,张鹤的场子。 对于张鹤,纪峣有点麻爪,因为发小是真生气了。 他们之间倒也没像小朋友那样,发生“哼我生气了不要理你,绝交!”这种事,毕竟年龄和交情都放在那里——张鹤仍旧跟他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打游戏,偶尔送他回家,然而既不再毒舌他,也不敲他竹杠了。每次纪峣要做什么征求发小的意见,对方都说让自己看着办。 这次也是。纪峣让张鹤载他回住的地方,本来他都做好发小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没成想张鹤听完点点头,爽快同意了。 纪峣:“……” 张鹤肯干白工当然好,可是,他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呢? 他半晌没动,张鹤本来推着自行车往前,回头诧异看了一眼,没说话,表情却是很明显的一个意思——“你特么在憋尿?”搞得纪峣哑口无言,一肚子的话都被无声怼了回去。 一路上,纪峣愣是没敢伸手拽张鹤的衣服,遇到坑坑洼洼的地段,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咆哮着让他轻点,抱怨自己屁股都快颠散架了。和平时一路走一路吵比起来,他们两个人今天真是安静如鸡,到头来都愣是没说半句话。 纪峣很不安,他生怕张鹤会逐步疏远他,然后两人从死党变成哥们变成朋友变成同学变成……“认识的人”。 也许大概很多年以后,他和张鹤会在路上相遇,那时候的张鹤牵了一个小女孩,而他依旧浪荡。两人视线相对,同时向对方客套地点了点头,小女孩见状,好奇地问张鹤:“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 张鹤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只是个认识的人罢了。” ——纪峣,打住!!! 纪峣被忽然开的脑洞震了一下,瞬间被自己雷飞了,然而无力吐槽之余,又有点默默的心酸。 张鹤把人送到地方,刚准备回家,结果冷不丁忽然被纪峣拽住了衣袖:“张鹤,你什么意思?” 他也算是忍无可忍破釜沉舟了。 张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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