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般也可以让琼花花期长存。”他说,“你若喜欢,我明日便去学。”裴姝未还是摇头,“不必了。”她望着开直荼靡后的琼花随风坠落,“若是这样,琼花还是琼花,可似乎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了。”她笑着,蹲下|身捡起一簇琼花,轻轻转动了下,甩去了它沾染的尘埃,然后问北阙,“是不是很美?”琼花单看其实不算惊艳,可成簇堆叠在一起就像是层层叠叠的雪海。北阙在裴姝未的目光里点头,“很美,就是可惜——”裴姝未问:“可惜什么?”“可惜这簇琼花已经过了花期了。”北阙道。“是啊,再美也已经过了花期了。”裴姝未叹息一声,把手里的琼花递给了北阙。北阙觉得此刻的裴姝未莫名有些伤怀,正想开口劝些什么,却忽然听她道,“予之,我想喝琼花露了。”她唤他予之。在裴姝未期盼的目光里,北阙咽下心中苦涩,转身要回去取竹篮:“我这就回去拿竹篮来摘一些琼花回去,然后我们做琼花露,等明年——”只是他一句话未说完,就在转身的瞬间,一道寒光从腹部串过。“啪嗒——”北阙手中那簇开谢的琼花从他手中脱离,坠落在地。他困惑地垂眸,便清晰看见了刺穿自己腹部那把剑。那是流光剑。是他亲手送给她的剑。也是数千年前他要册立瑶宓为侧妃时,她毫不留情地杀了他的那把剑。更是镇龙穴之中,他护她在身后时,她要一剑杀了他那把剑。而如今,他身后依然只有她一人。他也从来只会把后背留给她。这样一瞬间的刺穿腹部,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觉得迷茫,他转过身,她已松了手,可满手溅开的血痕却那样清晰:“为什么”他问她为什么。一如多少年前在镇龙穴中时,他不解她为什么要杀了他。裴姝未平静到冷酷地看着北阙,仿佛看不见他的绝望:“哪有什么为什么呢?”她一点点擦干净手上血迹,“只不过是你相信了我以为你是予之而已。”北阙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身形也控制不住地晃动起来:“你一直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予之?!“那你为何”他开口想问,可心口却莫名地又疼起来,似乎自从来到这往生山脉,他便心口经常会痛。北阙的话突然断了,裴姝未接了下去:“为何要假装没看出来吗?”北阙想点头,可心口却更剧烈的疼痛起来,他佝偻下身体,捂住心口。裴姝未看着北阙的动作,忽然道:“开始痛得忍不住了吗?看来是金缕花毒已经催熟碧瑶花了。”碧瑶花,金缕花。北阙陡然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裴姝未。裴姝未却只是迎着北阙的目光道:“所以你明白我为何要装作没看出来,甚至与你来这所谓的与世隔绝的往生山脉了吗?”碧???瑶花可练碧瑶血,可治容与心疾。可此前北阙停了碧瑶花,这碧瑶血就大打了折扣,但金缕花却可重新催发北阙体内碧瑶花的药性,甚至催熟之时,便是上古神仙也无力回天。北阙本该能意识到这两者药性相冲。可因为金缕花羹日日都是裴姝未递给他的,她甚至没有隐瞒这就是金缕花作成的花羹。他便从未想过。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予之吗?连与他的虚与委蛇,也是为了要他的命来救予之!原来一切终究都回不去了,连他舍弃自我、丢弃尊严地伪装予之也回不去了。又哪有什么明年的琼花露呢?一切都不过是她骗他罢了。可是她就连骗他,都不愿意装得更久一些更好一些。雨似乎更大了起来,他用力想要抓住面前人,可眼前人却一步步后退,他便什么也抓不住,狠狠跌落了下去,溅起一地雪色的琼花雨:“可是阿未,你这一剑捅错了地方啊!”“你想想,若非是捅错了地方,怎会在曾经的大婚之上,曾经的镇龙穴中,我都能安然无恙?”他深深望着她,眼里闪过决绝的疯狂,“所以,你若要杀我,就要一剑穿心,而非是腹部。”他一点点爬过去,在素白的琼花上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裴姝未想起来曾经她两次杀北阙,他却都没死,便是因为她没有一剑穿心吗?一时间,她任由他接近,没有挪动分毫,更没有往日里知道他是北阙时的厌恶,有的只是平静。北阙看着一动不动的裴姝未,痛不欲生地转开了头。原来她为了予之,就愿意忍受他的靠近吗?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笼罩住了他。他拽住她,带着她握着流光剑的手往自己心口一寸寸刺进去,“对,就是这样,刺进去,不要放手。”裴姝未的手被北阙牢牢控制住,一点一点地看着她手中剑刺入了他心口,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从他心口流出。他还想抓着她刺得更深,可她却停下了手。北阙疑惑地抬头,似乎不明白裴姝未为什么停下手了。他凝视着她的犹豫,那抹决绝的疯狂彻底在眼中蔓延开,他在赌,在用命赌她对他有没有哪怕那么一丝一毫的怜惜。他甫一开口,鲜红的血便从不断从他唇角溢出,可他开口的话却没有半分迟疑,“阿未,你若不杀了我,予之就没救了,我绝不会用自己命来救——”余下的话卡在唇边再吐不出。那一刻,流光剑刺穿心口的声音那样清晰,清晰到仿佛近在耳畔。剧烈的疼痛在顷刻之间自心口蔓延开,他整个人似乎彻底被撕裂成无数零星的碎片,再拼凑不齐。唇齿间的血太多,多到他已说不出话来,他呕出一口血,才勉强拼凑齐了他的声音,却已沙哑难听,“阿未,你为了予之,就对我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怜惜吗?”这些时日以来,北阙为了装作容与,所着皆是金白色的衣袍。此刻他唇角、腹部、心口的血不断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袍,也染红了满地琼花。裴姝未握着流光剑的手倏然收回,嘴唇张张合合,终究只是道:“没有了。”再没有了。或许艳色提及北阙的过往时,她是有过怜惜的。那样的过往无法不让人怜惜。可她怜惜的也仅仅只是他的过往了,再无其他。原来终究是他赌输了。哪怕他赌上了性命,她却对他已经再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怜惜。今时今日,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予之。骗他是为了予之。与他离开是为了予之。如今杀了他也是为了予之。他望着她,却忽然笑了起来,可下一刻,也剧烈咳嗽起来。他唇角血流不止,他却仿佛感知不到一般,只激烈地笑着,“我这一生荒谬,曾经连生死都不能自主,如今我有得选择了”他与容与一般灿若星辰的眼眸一点点暗淡了下去,再印刻不清她的面容,可他的目光还是执着地定格在她面容间,似要把她深深刻入骨血之中,“我也想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啪——”闪电狠狠撕裂了那层明明灭灭的微弱遮月阵,大雨倾盆而下,浇打在开得正盛的琼花枝头间,也倾洒她满身。他本能地想要为她遮蔽这风雨,可却已是再没了力气。曾经,他倾尽全力护她,如今他再无法护她周全。他眼底的光芒彻底暗了下去,“可是再没机会了”北阙的声音一点点消融在落雨残花间。他的手重重落下那一刻,溅起满地染血的琼花雨,溅在裴姝未眉目间。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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