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微微一怔,没想到玉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没想到内务府明知玉玲是承乾宫的人竟然还这般对待。但转念一想。又觉却有可能:这红萝碳,是宫中最好的木炭。因焚烧时,气暖而耐烧。灰白而不爆,围着火盆取暖。也不致被碳烟呛,自然各宫妃嫔人人过冬都要红萝碳。然而宫中之物皆有量,一时供不应求,内务府为不得罪有势妃嫔,只有从那些位低不得宠的嫔妃处挪用。
一念转过,德珍知安慰无用,也不愿多说此事。在宫人面前下了玉玲的体面。于是,她只携了秋林的手,走过去相陪着坐下,又拣旁的闲话说起。
正闲聊一时。说得渐热络,喜儿笑嘻嘻的挑帘进来:&ldo;小主,文大人来请平安脉。&rdo;
德珍即命了小许子亲自相迎,玉玲当下转笑为忧,关切道:&ldo;姐姐。您哪不舒服?&rdo;
不过是上月和月初疲乏而已,心觉无什么可隐瞒,德珍欲要如实相告,只听一阵飒飒的脚步声渐趋渐近,抬头一看。却是小许子在暖阁门口撩着帘子,伺候文白杨及小成子入内。
&ldo;奴才给德常在请安,给玉答应请安!&rdo;走到炕前,文白杨主仆分别请安道。
当年玉玲脸颊下的伤是文白杨所治,她对文白杨自也熟悉,不等德珍让了文白杨主仆起身,忙不迭追问道:&ldo;文太医,姐姐她可是有哪里不妥之处?怎召你过来请平安脉?&rdo;
文白杨为难,无法回答玉玲的话。
德珍一笑,横了对几而坐的玉玲一眼,嗔道:&ldo;医之纲领,望闻问切!春秋战国的神医扁鹊尚且如此,何况是今人?&rdo;略略一顿,却是为文白杨解围,&ldo;文大人还没为我诊脉,询问过病情,你让他如何回答。&rdo;
玉玲不识字,更听不懂德珍说的,只催促道:&ldo;那就快让文大人为姐姐诊脉吧!&rdo;
德珍也好奇文白杨为何要时隔半月后,才来为她复诊,便也不多寒暄就让了文白杨为她诊脉。
&ldo;怎么样?&rdo;玉玲站在德珍身后一直看着,见文白杨隔着一层薄纱给德珍请脉多时,却一直凝眉不语,不由再次催促道。
文白杨舒眉,抬头看了一眼玉玲,默然垂首道:&ldo;奴才医术浅薄,需凝神静气为德常在重诊脉一次,还望玉答应恕罪。&rdo;说罢,放开德珍的手腕,从屋子正中的圆桌旁起身,恭敬的向玉玲躬身一礼。
一句话虽说得恭敬,话中之意,却是在请玉玲离开。
玉玲脸色一下变得极不自在,德珍素知文白杨为人,她明白文白杨此举必有深意,只有暂且对玉玲抱歉:&ldo;妹妹,让你担心了。不如等文大人为我诊脉后,我明日去承乾宫请安时,再告诉妹妹。&rdo;
听得德珍都如此说,玉玲脸色缓了半晌,已是转了笑脸:&ldo;姐姐说得是,那妹妹先告辞了。&rdo;说时微微一福,起身的刹那,目光犹疑的在德珍与文白杨身上掠过,便携着她身边的宫女离开。
玉玲一走,德珍立马摒退左右,回炕坐下,忍不住心揣忐忑道:&ldo;究竟如何?直说无妨!&rdo;
文白杨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躬身答道:&ldo;回德常在的话,您不是患病,而是得喜。&rdo;
&ldo;得喜?&rdo;德珍不知是一时未反应过来,还是一时难以置信,竟只愣愣的反问。
文白杨微微一笑,不及答言,德珍已连声追问:&ldo;你说得可是真的?&rdo;问时,手不觉抚上小腹,犹不敢信此刻的真实。
文白杨点头,道:&ldo;千真万确。半月前,德常在的脉象还不清楚,奴才不敢确诊。但今日德常在的喜脉已十分的明显,奴才极有把握确诊您有喜了。&rdo;说着见德珍眼中泪光盈然,神色间既有欣喜又是无措彷徨,心中犹想从旁安慰几句,却一想起宫中怀胎不易,这到了嘴边的话随即咽下,只冷然嘱咐道:&ldo;德常在,您喜脉还不足二月,随时有落胎之险。奴才以为,德常在现在应该先想如何确保您腹中孩子安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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