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适才的小侍俾已经端着羹汤过来了。景阳看也未看,心急如焚,语气也恳切了些,“梁夫人,听闻您跟着梁大人也是几经起落,您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有什么法子救他?”梁夫人慢条斯理把汤碗推向她,“公主走这一趟清瘦了不少,正好可以补补身子…”“梁夫人!”景阳打断她,脸上有了愠色。梁夫人抬眸对上一双红肿的眼睛,见她眼底一点点积聚了泪水,笑意渐凝,“公主非救他不可?”“是。”景阳斩钉截铁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是。”梁夫人偏过头叹了声气,似若有所思,须臾,她开口道:“那好,你把面前的羹汤喝完,我告诉你个法子。”热气蒸腾而起,几近到了绝境的景阳毫不犹豫,捧起瓷碗大口大口的喝下去,也不管烫与不烫。梁夫人惊了一跳,伸手去拦之际,她已经喝干净了。还好她提前让侍俾把汤放到适宜的温度,她松了一口气,有些为难道:“只是此法有损公主的声誉,还要搭上公主的一生…”杨清已经到了绝境,她别无他法,还能有什么比他性命更重要呢?见她坚定的眼神,梁夫人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于是俯身上前,用手遮掩,悄声道…景阳听完后,怔了一瞬,脑袋里似有嗡鸣声不断作响,而后惊愕失色的离开梁府。梁夫人看着愈来愈远的身影,转过头对小侍俾说道:“去告诉三公主,一切都办妥了。”自打从梁府出来后,景阳的心事更重了,秋芜跟着干着急,却毫无办法。不久后,宫中传出杨清因秽乱后宫、渎职之罪于明日午时枭首示众的消息。这一夜,景阳夜不能寐。翌日一早,她除却一身锦衣华服、珠钗首饰跪在金銮殿外,文武百官从身旁走过入殿,附耳低言,唏嘘声不绝…皇上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杨清必须死,其他人的责任不予追究,包括他的养母和义弟卫晋。枭首示众的消息昨夜就到了狱中,昏暗潮湿中,杨清正仰望头顶巴掌大的牢窗,微熹的光洒在脸上,他轻轻勾起唇角,神闲气定,全然不似将死之人,反而像是重获新生。临裕州时,他与瑞王豪赌一场,以他的赤胆忠心为筹码,帝王之心为局,现今,他输得彻底,按照约定,瑞王自会设法救他。只是这俨然是一个死局,他也想借此瞧清瑞王手里的棋。俄顷,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好似来了许多人。杨清偏过头去看,只宋德元一人入了牢狱,“还要劳宋公公相送,皇上倒是有心了。”宋德元闻言一笑,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皇上确实是有心,但奴才不是来送杨大人,而是相迎驸马爷回宫的。”杨清眉头一蹙,有些瞧不清了。牢狱的最底层都是将死之人,但这里关的只有他一人,驸马爷除了他还能有谁?而上京城只有两位公主,待字闺中的也只有景阳。昨日她在坤承殿外求情碰壁时,他不是没瞧见,皇上如何会转了心性?宋德元似瞧出他的疑惑,将一早的事情缓缓道来。“景阳公主在文武百官面前亲口承认,她心悦于杨大人,曾在宫宴结束后与驸马爷在上清宫幽会,有了夫妻之实,此事至始至终皆是公主以强权胁迫,并非杨大人秽乱后宫。”“至于渎职之罪,全因公主私自离京引起,若非杨大人拼死保护公主,公主亦不会安然回来,皇上念及你们二人已经私定终身,约定此生相守,那便夫妇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遂褫夺景阳公主封号和一切尊荣,择日下嫁。”“皇上还说了,公主有失得体,致皇家颜面全无,这婚事就不大办了…杨大人,日后你可要好好对公主啊,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杨清惊了一瞬,她一个久居内院的弱女子,如何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把自己说得那样不堪?恍惚间,昨日她梨花带雨、求助无门的模样浮现眼前。宋德元觑了他一眼,并未从其几近冷漠的脸上瞧出什么,喟叹一声,“杨大人这就跟奴才出去吧!”杨清敛起思绪,提步跟上。你与我成婚,还有何私心?宋德元是宫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了,显帝在位时,他便是宦官之首,惠王登基后,他的权势也未有所动摇。宫中求生之道:多一言不如少一言。他本不必与杨清说这些的,何故让他多费口舌呢?杨清抬眸,视线落在身前的人,“宋公公伺候过三代皇帝,定是有过人之处,并十分了解帝王心,除此之外,忠心才是必不可少的。”乍一听,杨清夸他忠心,可细想之后,又完全不知他忠心的是哪一位皇帝,讽刺至极。他城府极深,杨清故意试探一番,看他有没有可能是瑞王的人。宋德元是老狐狸了,一听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他并未动怒,反而含笑道:“老奴一介阉人,哪有什么过人之处,又岂敢窥探帝王之心!但杨大人有一点说着了,老奴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靠得就是忠于自己的主子。”谁是皇帝,谁便是他的主子!这话回得也无错。杨清自讨没趣,轻咳一声后跟他出了牢狱,穿过数条宫道后,这周遭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宋公公,这是要去哪?”杨清问道。“到了你便知道了。”不多时,“上清宫”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夕阳西下,上清宫宫门大开,一眼望去,冷冷清清,竟无一名侍女,平添了些许凄凉。杨清脚步顿住,心中骇然,昔日这里灯烛辉煌,印象中的景阳总是喜眉笑眼的纯真模样,但遇上他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在宫外初次见到她时,她不谙世事的样子宛若皎洁无暇的明月,坠入人间的仙子,是那夜里最显眼的存在。她说,他很像她的一位故人。娇怯怯的求他送她回家。彼时的杨清欲在新帝登基后参加科考入仕,正筹谋新的身份。新的身份未落定前,万不能在世家贵族面前露了面,是以,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但一番思量后,他还是折回来,忍不住问了她的住处。她说她家在上清宫。宫?即便他不知上清宫,也知宫在皇城里面。纠结挣扎中,见她那副纯真无邪的性子,他还是远远的,送了她。再见时,他是新科状元郎,她是最受宠的公主。宫宴上,他瞧见她几次欲搭话都被打断了,情急之下,她学着旁人敬酒的方式接近他。他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但她羞红了脸,只说了句“恭贺你拔得殿试头筹”。旁人敬酒一杯干,她也学着一杯饮尽。酒意很快上头,她醉了,大庭广众之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时不时唤他“杨将军”…月眉星眼,顾盼生辉,杨清怔怔出神,那个小杨将军或许也盼望着娶她吧!然而,却是他站在这里。宋德元摇摇头,叹气道:“她不是公主,也自然不能住在上清宫,享这份尊荣了,皇上念及兄妹之情,准她暂住昔日的惠王府,这婚事就由你们二人自行张罗了。”“宫门快下钥了,还请杨大人尽快!”这一句几近于驱赶了。杨清抬步迈入空旷的庭院,绕过楼亭小筑,见简衣素裙的景阳正蹲在地上整理衣物,娇小的身躯埋没在小山似的杂物堆里,一头乌发倾泻而下,并无任何妆点。“公主,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秋芜从另一边的箱笼中露出头来来,一抬头,刚好看见站在远处廊庑下的杨清,“杨大人?”闻言,景阳转过头去看,莞尔一笑,指着眼前的箱笼道:“你来了?还要劳烦杨大人出些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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