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士兰惋惜道:&ldo;可惜啊,要是所有的弩机都能使用,咱们居高临下,想必能熬到明天晚上。&rdo;
&ldo;有总比没有强。&rdo;文森特道:&ldo;把它抬到堡顶的箭垛上,咱们至少也要给这些马贼一个下马威!&rdo;
弩机被抬上了堡顶,架在了箭垛上。文森特继续带着人四处布置,忙得不可开交,巍恩帮不上忙,便主动留在堡顶照看弩机,顺便给机关上些润滑用的油脂。
巍恩站在堡顶放眼环顾,四面山峦的阴影一片黑压压的,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沉重的令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往下看去,山脚下的马萨城的城廓依稀可见,城中寥寥燃着几点灯光,算是为这黎明前的黑暗带来一点明亮。
巍恩凝视着,心里不由地有些感慨。人生际遇无常,昨天晚上他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今天晚上就变成了在这吹秋风,明天晚上自己会在哪呢?他苦笑了一下,只要不是在地狱或者天堂,在哪儿他都可以接受。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虽然谈不上像清铃一般悦耳,甚至还有些刻板,但对于此刻的巍恩来说,却无异于一根救命的稻草,简直比世界上任何美妙的歌曲都动听。
&ldo;你又遇到危险了?&rdo;
巍恩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ldo;你怎么来了?&rdo;
月光下,一个纤细的白色身影站在他面前的不远处,金色的长发随风飘舞,身上的白纱在月光的照映下淡淡地反射着皓白的光芒,如同谪落凡间的仙子,不惹红尘中的一片尘埃,正是堕天使加布林。
加布林缓缓道:&ldo;我听到十字架的召唤,知道你身处危险之中,所以出来看看你。&rdo;
巍恩心里一阵惊讶,自己胸前的十字架看来真是一个通灵的宝物,居然能主动发现危险。搓了搓双掌,他有些兴奋地道:&ldo;你来得太及时了,否则明天这个时候,你可能就要给我收尸了,呵呵。&rdo;
&ldo;发生了什么事?&rdo;
巍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然后问道:&ldo;你有什么办法?&rdo;
&ldo;带走你一个人容易,但要一下救这么多人,现在的我还没有这个能力。&rdo;橡树教堂的事情后,加布林已经了解了巍恩的性格,明白他是不会扔下伙伴独自逃离的。
巍恩心一沉,道:&ldo;连你也无能为力,难道这次真的在劫难逃?&rdo;
加布林臻首微垂,陷入沉思中。巍恩看着她专注的姿态,忽然有点儿怦然心动。他急忙晃了晃脑袋,移开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加布林忽然道:&ldo;办法倒也有,只是很冒险,不知道能不能成功。&rdo;
巍恩苦笑:&ldo;有奶就是娘,你说吧。&rdo;
加布林秀眉轻蹙,淡淡道:&ldo;你要考虑清楚。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到了明天,我不可能在白昼里现身把你救走。&rdo;
巍恩怔了怔:&ldo;不用考虑了,加布林。如果要走,也不用等你出来了。&rdo;
加布林凝目看着巍恩,两道澄净的眼波中没有掺杂丝毫的感情:&ldo;巍恩,这个世界上难道有什么事情比生命还重要?&rdo;
&ldo;怎么说呢,加布林,你是天使,不明白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有时候,人宁愿放弃生存的机会也不会割舍某些精神或物质上的东西,因为失去了它们,就是继续生存下去,也失去了意义。&rdo;
&ldo;对你而言,这些东西是什么?&rdo;
&ldo;是承诺和信任。对我来说,承诺意味着责任,信任意味着荣誉,一样也不能丢。&rdo;
加布林静静地看着巍恩,这一次,巍恩的目光没有游离。过了半晌,加布林似乎轻轻一叹:&ldo;好吧。我成全你。&rdo;
文森特等上堡顶,感觉有些疲倦。巍恩看着他道:&ldo;都布置好了?&rdo;
&ldo;差不多吧。也不知道有用没有。&rdo;文森特自嘲地一笑。
&ldo;天救不如自救,只要有一线生机,咱们也得争取。&rdo;
文森特点了点头,忽然目光一凝:&ldo;你怎么把这两架弩机挪到了一起?&rdo;两架弩机本来是分开架在箭垛上的,此刻被架在了一起,一左一右,矛头直准下面的城堡广场。
&ldo;嗯。这两个家伙还挺沉,挪它们累得我半死。&rdo;
&ldo;你要干什么?&rdo;文森特不解。
巍恩轻轻抚摸着经过擦拭后变得光滑的弩架,道:&ldo;因为我想打个赌。&rdo;
&ldo;打赌?&rdo;文森特眉头一皱:&ldo;打什么赌,和谁打赌?&rdo;
&ldo;和咱们的命运打赌。&rdo;巍恩展颜一笑:&ldo;不过,你也是赌徒之一。&rdo;
随后,巍恩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文森特,文森特听完,只觉得匪夷所思:&ldo;这样能行吗?&rdo;
&ldo;行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呢?&rdo;
两人又商议了半天,突然,下面传来夏士兰的声音:&ldo;文森特,巍恩,天就要亮了。&rdo;
巍恩闻言一怔,转头望向东方,只见地平线隐隐露出一线青灰色,天空渐渐转成了浅浅的蓝色。巍恩与文森特对视一眼,眼神中均带着几许唏嘘。
不知道十几个小时后,会有多少人再也看不见今天的日落西山。
巍恩、文森特站在主堡三楼的窗户前,眺望着渐渐转亮的东方。他们身后,夏士兰等人站在房间阴暗的角落,身着又厚又长的黑袍,把整个人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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