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从楼梯间看了眼,下面二楼有人影来回走动。 他扶住楼梯,放轻动作,一步一步悄悄往下走。 二楼转角处有个视野盲点,趁人不注意,费慎闪身躲了进去,微微探头暗自观察。 几个佣人穿了白色防护服,手中拿着消杀工具,匆忙地进出某间房。 定睛一看,是他原本住的那间。 今早凌晨邵揽余提过,之前的房间暂时不能住,所以换了新的。 彼时费慎头脑混乱,身体不舒服,又为苏琅的死而困扰,没空顾忌其他事情,因此也就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此刻仔细想想,邵揽余让他喝药,应该是为了缓解腹痛。 可如果单纯肚子痛,喝药为什么不能喝水? 他昨夜突然醒来,肚子疼之前发生了什么? 满身大汗口干舌燥,迷迷糊糊的,喝下了床头柜上一杯水。 而那杯水,并不是自己准备的。 前方响起说话声,费慎的思路被打断。 几个佣人消杀完,将房间东西一件件搬出来,丢进走廊的家具处理器中。 房间东西本来也不多,屏风、床和沙发椅搬出来后,便只剩下床头柜与沉香盒。 沉香盒被几米长的钢钳夹住,小心翼翼放进一个黑色容器中。 刚放进去,一股极其刺鼻难闻的味道散发开来,迅速蔓延至整条走廊。 费慎拧起眉,连忙捂住口鼻。 兴许是被这味道刺激的,负责处理香盒的两个佣人低语声变大,语气充满抱怨。 他们语速很快,但说的不是太平洋洲际的语言,是另一种来自大西洋的语种。 换做别人可能听不懂,费慎却恰好学过。 “苏跑去哪了?闯下这么大的祸还敢玩失踪。” “她哪敢出现,先生肯定不会放过她。” “真是疯了,竟然往沉香中加冷啡片,这可是会让人成瘾的毒!染上就死路一条。”烙印 佣人们闲聊了几句,怕其他人听出来,不敢多言,噤了声。 费慎没有在原地久待,谨慎地躲避众人视线,飞快离开了二楼。 脚下步伐轻而快,心底思绪同样翻飞。 沉香、冷啡片、毒、腹痛、水、药…… 四分五裂的记忆碎片,被一件件不经意拾起来,拼凑成模糊的框架。 自己近些天的生活起居全权是由苏琅照顾,沉香盒也只有苏琅碰过,而她又擅长制香。 费慎走得越发仓促的脚步陡然刹住 味道! 沉香里加了荼蘼花,却和院子里的花香味道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他早该意识到,是苏琅故意给自己下的毒。 费慎眉头深深一皱,表情严肃起来,不见难过和生气,心底只有接连冒出的疑问。 苏琅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不会是邵揽余指使的,且不说邵揽余要杀自己太简单了,根本没必要选这么麻烦的方式,更何况苏琅是被他亲手除掉的。 再者,若说邵揽余仅仅因为下毒的事,便轻而易举杀了苏琅,费慎更加不信。 至少以他如今对邵揽余的了解,对方不会这样好心,也不会随便损害自身利益。 事情绝没有如此简单。 费慎带着满腹疑问,回到了新换的住处。 房间在最高层,这一楼也只有这一间房,冷清且干净。 去房内浴室洗了热水澡,大脑清明不少,没有来得及准备换洗衣物,费慎在浴室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套浅色系衣裤。 裤子是短裤,衣服为材质柔软的体恤衫,摸起来倒是舒服,可无一例外都不太合身,大了好几个尺码的版型,穿在身上撑不起来,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之前换下来的衣服黏了汗液,费慎提了提过膝的短裤,暂无其他法子,只能先将就一晚。 时间刚到中午,他没有胃口吃饭,锁好房门后,一骨碌爬上床睡觉。 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费慎身心疲惫,当下入睡很快,这一觉也睡得沉,醒来时外头天黑了。 肚子咕噜响了几声,他习惯性想开灯,恍惚发觉床头灯已经打开了。 盯着不刺眼的灯光发了两秒呆,费慎被一道响动惊醒。 浴室门打开,暗沉的光影里走出来一人。 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事,已不足以再让他轻易受到惊吓,但费慎仍旧向后一靠,后背抵上床头,眼神透出戒备。 “睡得舒服吗?” 那人出声的瞬间,费慎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又为自己松的这口气感到恼怒。 他啪地一掌拍掉床头灯,再是啪地一下,开启了房间吊灯,动作毫不客气,泄愤似的。 室内立刻亮堂起来,瞳孔未能及时适应,费慎被刺得双眼发酸,连忙抬手挡光。 不远处的邵揽余发出一声轻笑,仿佛在嘲笑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费慎闭了闭眼,适应好光线后放下胳膊,满怀敌意瞪住前面的人:“你来干什么?” 邵揽余衣冠整洁,不疾不徐用毛巾擦净方才打湿的手,视线上下端详了一遍费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多了份新鲜感。 “来看看你,有没有把自己气死。” 费慎沉默不语,直愣愣对上邵揽余揶揄的目光。 他看着他施施然坐下,半晌后说:“你特意跑过来,是看我还活没活着的吧?” 邵揽余还是那个悠哉模样,安逸到从手边捣鼓了杯茶来喝。 “你觉得你能活着回去吗?” 对方总是喜欢把问题抛回来反问他,费慎放弃打哑谜,开门见山说:“死人可以保守秘密,你不想让我活着回去,那就告诉我,苏琅为什么害我?” 邵揽余喝一口茶,嘴角浮上几分满意的笑。 他并不回答,只是反手摁下某处开关,不多时,床脚对面的液晶电视启动,黑色屏幕跳出来彩色画面。 电视这玩意儿也算复古的老东西了,如今很少见有人使用。 一方面受磁场影响,没有配备顶级的卫星系统,压根接收不到信号。 另一方面,三区各自独立的缘故,任何信息都不能共享,经常还要防备着对方入侵网络,只有极少数人能用上芯片通讯,是以许多老式电子设备也就无用武之地,底层百姓们仍旧处于信息延迟的时代,有时还要靠报纸才能获悉最新的社会消息。 几分钟过去,电视上已呈现清晰的动态画面。 画面中是一群黑压压的人头,正在举办记者招待会。 记者们扛起长枪短炮,闪光灯齐齐对准台上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穿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眼眶发红,声音哽咽着向记者们讲出噩耗。 “十分悲痛地告知各位,家兄费霄在半月前外出途中,不幸旧病复发,两日前已于家中去世,兹定于6月17日上午10时进行火化,并举行追悼会,届时还请各位前来吊唁……” 男人一字一句,说得潸然泪下,念完讣告后,再接着歌颂费霄短短三个月在任期间,对于科谟及科谟人民所做的贡献。 惯有流程走完,男人长叹一声,开始逐一回答记者们的提问。 费慎全神贯注盯着电视屏幕,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发怔,又像在思考。 黑色正装神情悲痛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二叔费兆兴。 被迫留在柏苏的这段时日,他每天都绞尽脑汁地想,要如何才能联系上费家,如何联系费兆兴。 然而费兆兴现在却向科谟大众公布,哥哥费霄是病死的,侄子的失踪也只字未提。 费慎从小在费霄身边长大,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父亲有什么难以医治的旧疾。 电视里的招待会仍在进行,比起费霄突如其来的病逝,记者们更关心科谟下一任的首领选举事宜,提的问题也大多关于这方面。 不过费兆兴表现得十分谨慎,对诸类问题皆不正面回答,通通含糊其辞简略带过。 后面的内容费慎没有再仔细听,或者说听不进去了。 在他发怔的第一分钟,邵揽余便十分细心地,将电视节目调到了别的频道。 费慎怀疑这部液晶电视里,应该安装了什么特殊系统,不然怎么会有老式电影。 电影配色为枯燥的黑白,一片死气沉沉,如同费慎此刻的心情。 背景音调小,邵揽余缓缓开口:“冷啡片只能用于注射,掺在香里很难成瘾,但它会渗进五脏六腑,一遇水就变成剧毒。” 闻言,费慎眼珠动了动,迟钝地看向邵揽余。 后者目光始终放在电视屏幕上,好像对老电影有着莫大兴趣,语气也带上了深夜的懒意。 “所以苏琅不是想害你,她是要你死。” “招待会是一周前的,来来回回放,我都看腻了。”邵揽余说话前后搭不上逻辑,可每一句都踩在费慎的痛点上,他说,“那是你二叔吧,想见他吗?” “就是不知道,等你见到他以后,会不会也像你父亲一样,跟着旧病复发?” 费慎指尖蜷缩,眼神蓦然一利,隐隐显露凶光。 邵揽余视而不见,摸出衣袋里两截断裂的白色口笛,扔在他跟前。 “想要一击致命,光这点东西可不够,希望下次” 话未说完,床上人影掠起,莽撞地起身向前扑。 费慎滚下床,双腿重重磕在地上,不管不顾张嘴咬住了邵揽余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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