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悄声问道:&ldo;你昨晚在哪桌赌的?&rdo;
洪喜得朝前面一个赌桌一指。
姥爹便拉着他走到那个赌桌旁边。
赌桌旁的&ldo;人&rdo;认得洪喜得,见他来了,嬉笑道:&ldo;果然是言而有信的人!说了来就一定来!&rdo;
洪喜得尴尬点头,强颜作笑。
姥爹碰了碰他,说道:&ldo;下注吧。&rdo;
洪喜得掏出一点儿钱放在桌上。
姥爹说道:&ldo;都押上!&rdo;
洪喜得道:&ldo;你刚才还叫我小赌小赢,这会儿怎么赌这么大?我玩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一次全部押上过。&rdo;
姥爹不容置疑道:&ldo;别磨磨蹭蹭的,叫你全押上就全押上。&rdo;
洪喜得或许还想着用上次赢的钱去窑子里潇洒一回,掏钱的时候很不忍心。姥爹干脆夺过他手里的所有钱,全部拍在了桌子上。
这下整桌的赌鬼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姥爹的身上。
&ldo;你确定赌这么大?&rdo;坐庄的那个赌鬼看了姥爹一眼,眼神冷冷的,好像有些意外,又好像毫不在意。
洪喜得犹疑地伸手到桌上去,想抽回一部分来。他弱弱地说道:&ldo;马秀才,要不……咱们还是多玩几局吧……不要一把输光了……&rdo;
姥爹看了看坐庄的赌鬼手里的骰子,说道:&ldo;要么大赢,要么大输。何必这么一局一局浪费时间?&rdo;
其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月光遍洒,大地上如凝了霜一般雪白一片。天地间明亮如白昼,完全没有半点黑夜的意思。天空如丝如缕的浮云像初融的雪水一样流动,月亮就如漂在雪水上的一片薄薄的纸,但这张纸如同被人施了法术,并不跟着雪水流走,而是在原地一动不动。但间隔稍久再看去,它还是挪动了一些。
戏台上的灯笼反而成为了多余的装饰,台上的一物一什都看得清清楚楚,台角敲锣的打鼓的拉二胡的配音艺人展露无遗。台下的赌桌上别说看不看得见骰子了,就连桌面的树轮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情景简直就是阴间的白天。
姥爹突发奇想,莫非人间白天就是阴间夜晚,安息不出,人间夜晚就是阴间白天,游离作祟?
坐庄的犹豫片刻,说道:&ldo;好,只有怕下少怕没钱赚的庄家,哪有怕下多怕赚满的庄家?你下多少,我就受多少!&rdo;说完,坐庄的将手中骰子往桌上一扔,骰子转得如被人连连抽打的陀螺。坐庄的将手中茶盅往还在旋转的骰子上一盖,又左右一甩,然后大嗓喝道:&ldo;买大买小,买定离手!&rdo;
洪喜得窃窃问道:&ldo;马秀才,我们买大还是买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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