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分明是湿了,一点一点荡漾的泪水洇在胸口,曲锦屏低头看去,抿住嘴唇。“爱情到底是什么啊?”廖雨洗窝在她怀里开口,“好难啊。”“爱情是什么呢?”曲锦屏跟着重复,“爱情,到底是什么呢?”这是今年夏天最玄妙的问题了。她抱紧委屈的朋友,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梁栎知,苦笑着摇摇头。“学姐。”梁栎知示意她不用出声,带着红肿着双眼的沈鹿夜经过了她们身边,缓缓走下楼梯。有什么改变了呢?它像春天消融的冰雪,夏季腐烂的瓜果,秋冬凋零的红枫那般。曲锦屏伸手抚摸着廖雨洗的黑发,“你还好吗?”“我们刚刚聊过了。”廖雨洗低着头不肯抬起来,“我觉得自己真没用。”“怎么了?”“她要陪梁阅志去那个聚会,我跟她吵了一架。”“她……”曲锦屏吃惊不小。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只得闭上了嘴,等着朋友继续说下去。“我问她,为什么明明有了我还要陪别人出去。她说我算是她的什么呢?是朋友,同学,还是爱人?”廖雨洗吸吸鼻子,“最让人生气的是我居然说不出口,当然不只是朋友那样简单啊,但是为什么我就是说不出口呢?”“以后会好起来的。”曲锦屏只能徒劳地安慰她,“慢慢的,都会好起来的。”“希望吧,不过我现在觉得不好。”廖雨洗趴在她怀里念着,“我觉得我恐怕没机会陪她了。”“不会的,你要相信她啊。”曲锦屏拉紧廖雨洗的手,攥在手心里,“你也知道她有多好吧,她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会说不出口吧。”就是因为喜欢才说不出口的。曲锦屏站在墙边,抱着伤心的人,仰头看向天空。她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个夏季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她怎么说的?”曲锦屏揪着脚边的几根草,把它们绕在手指上。她看着附近的一朵漂亮的小黄花,信手掐了下来,在手里把玩着,“鹿夜学姐八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这种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出来了。”“她不肯说。”梁栎知在曲锦屏身边抱膝坐下,“她叫我们不要问。”“那廖雨洗怎么办?她倔得像头牛。”曲锦屏担心地把小花揉碎在手心。她张开手,把残缺的花瓣放在身边,拍拍手站起来,“她现在像没事人一样天天泡在学生会,我倒宁愿她伤心一下然后振作起来去找出问题的根源。她这样每天看似坚强实际就是在找事儿做来麻痹自己。”“这两个人,一个放不下心结,一个放不下自尊,真是……绝配啊。”梁栎知也摇摇头,“要是没有人愿意向前跨一步,那她俩估计真没戏了。”“先搞明白鹿夜学姐为什么会陪梁阅志去参加聚会吧。”曲锦屏把梁栎知从草地上拉起来,皱着眉看着她的裤子,“叫你不要坐下了啊,刚刚才下过雨,你傻啊。”“怎么了?”梁栎知转身看着自己的裤子,大惊,“湿了吗?不会吧……”“你说呢?”曲锦屏只能脱下外套,帮她围在腰间,“回去洗吧。”“威胁。”梁栎知摆弄着衬衫的两条袖子,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儿。“是吗?你觉得她跟当时的你一样?”曲锦屏想了下,摇了摇头,“但是我不觉得是这样。沈鹿夜不是那种容易被威胁的人。她和你不一样,你太善良了,但是她是很有主见和胆识的那种人。”“你是说我太弱了哦。”梁栎知嘟起嘴,“知道了。”“没啊,我没那个意思。”曲锦屏看着她,牵起她的手,“可能用词不当了,抱歉。我只是想说你们性格不一样,你是比较安静会想很多的那种人,而鹿夜学姐是那种会权衡利弊冷静分析然后选择最佳方式的那种。”“你说得对。”梁栎知面无表情地看着曲锦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最近也觉得,我好像确实是容易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所以你得改,知道吗?”“哪有那么容易啊。”两人在回宿舍的一路上说说笑笑,曲锦屏依依不舍地和梁栎知道别。“再见。”曲锦屏吸吸鼻子,“我会想你的。”“只是一晚上不见而已……”梁栎知难得主动拥抱了曲锦屏,“拜拜。”“晚安。”曲锦屏看着她进了门,转身继续爬楼梯,打开门之后,她看见了正擦着头发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廖雨洗,“呦,回来了?”“回来了。”廖雨洗放下毛巾收拾书桌,“学生会老师把空调调的太低了,我不好意思跟他说,只能先回来洗个澡暖和一下了。”“吃完饭了吗?”“吃过了。”廖雨洗戴上耳机,“我先睡了,明天要早起。”“你恢复原来的作息了啊。”曲锦屏看着室友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可怜,“这样也好。你什么时候去找鹿夜聊聊啊?”“不是说了吗,以后我跟她没有关系了。”“那只是你的气话,不算数。”“不,这是我慎重考虑后做的决定,我已经和她说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去过问她的生活。”“你认真的?”曲锦屏走过去想看廖雨洗的表情,“没有开玩笑?”“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廖雨洗看着曲锦屏,苦笑了一下,“我们商量好了。我觉得既然做不成恋人,干脆就不要留恋了,还是变成陌生人比较方便一点。”“这是谁跟你说的啊?”曲锦屏稍微有点生气,“你有跟她说过你喜欢她吗?你知道她是不是跟你一样啊?你都没有去调查过,没有想过!”“调查什么?”“为什么沈鹿夜会愿意跟梁阅志出去?照片只是个证据,并不能说明事情的全部,沈鹿夜那天确实是跟那个人出去喝酒了,但这又能证明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问问她要这么做的理由呢?!”“对于我来说,光是她跟人出去喝酒这一点我就已经不能接受了。”“我睡了,你也是。”“你还真是油盐不进。”曲锦屏摆摆手,“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爱咋咋地吧,可别后悔啊。”不清楚廖雨洗戴着耳机有没有听见这句话,不过廖雨洗明显能感觉到她凝滞了两三秒的背影。…早晨廖雨洗很早就出去了。曲锦屏被她的关门声吵醒,拿过手机看,发现她自己定的六点半闹钟还没响。这孩子出去的真早啊,是想避开我们所以才早早起床出门的吧。曲锦屏睡意全无,她坐起来揉了揉头发,爬下床开始收拾今天上课要用的书本,然后给梁栎知打电话。“嗯……?”梁栎知带着倦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这么早啊。”“不早了,不是你跟我说让我在六点半给你打电话吗?”“有时候也不用那么听话……让我再睡一会儿。”梁栎知好像是翻了个身,曲锦屏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然后是梁栎知明显精神了许多的声音,“好了我起来了,一会儿见。”曲锦屏等在楼梯拐角,不一会儿就迎来了睡眼惺忪一脸不高兴的梁栎知。“我生气了。”“起床气吗?”曲锦屏好笑地牵过她的手。“我在跟沈鹿夜生气。我昨天劝过她了,结果她还是那副死样子,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算了,给她俩一点时间吧。”曲锦屏安慰梁栎知,“这事儿还得她们自己想明白,我们再怎么着急都没用。”“可是我心疼她啊。”梁栎知低头看着地面,“她昨天晚上自己偷偷在被子里哭,我都听见了,弄得我一夜都没睡。”“怪不得黑眼圈这么浓。”曲锦屏点了点头,“那要不要下午的课不上了,回来补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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