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难道没有听别人说过,这一年来长宁究竟发生了多少是是非非?”
秋意风虽然身在潋滟山,可江山易主之类的大事也应当是有所耳闻的,再不济也不会完全不知道吧。
秋意风嗤笑一声,目光如炬,道,“道听途说如何当真?”
道听途说么……
秋景浓唇边拢起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双灿若星辰的美目坦率地直视着秋意风。
既然道听途说不可当真,难道他妄自猜测却可作数吗?
“那么二哥的意思是,爹爹意图谋逆之事,二哥是全然不知的了?”
秋意风深色的眸子闪了闪,回忆起往昔之事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感慨。
那时候他独自一人带兵偷袭的将军,还以为自己会平步青云,大展雄图,何曾又想过,从他走出军营那日起,就再也没能回去……
“我不知。”
秋景浓相信秋意风没有说谎,秋长天以谋逆的名畏罪自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秋意风没有必要撒谎。
只是这样说来,秋意风失踪,秋长天战败,都是意外,并非是秋长天一手策划……
这样想来,秋景浓心里还稍稍松下一口气来。
那时候的爹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想起从前那一幕幕往事,秋景浓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和感慨,她总觉得欠那人良多再无机会可还,可说到底,她欠叶瑾的,何尝不是清还不完?
她到现在还记得叶瑾面色如雪一动不动躺在大红色喜床上的模样,她还记得那个白马金羁紫袍银甲的少年将军失明后,那些隐忍和痛苦。
她不想再提起往昔,不想再回忆那些泪水与甜蜜,叶瑾就在她身边,好好地在她身边,过去种种,便随风而去吧……
即便她都解释清楚,秋意风又会信几分呢?
“若我说嫁进雁门公府是形势所迫,后来种种皆不是我一手策划,二哥可会相信?”
秋景浓的明眸认真地盯着秋意风,这个人,他和自己流着一样的血,和自己有着相似的眉眼,他们明明应该彼此信任,可事实上却隔着厚厚的一层冰。
秋意风冷哼一声,嗤笑道,“我不相信又能如何?左右我的异术已经被书逝尽数除去,就算不相信又能将你如何?”
有风轻轻扬起雪白的披风一角,秋景浓垂下眼睫,轻叹一声,“罢了,信不信由你。”
秋意风后背挺得笔直,冷声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我便……告退了。”
秋景浓目送着秋意风离开,她知道这个人是要回到地牢去,叶瑾因着她的缘故恨极了他,如果不是看在她们是血亲的份上,必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的。
想到这,秋景浓抬高声音冲着那个冷瑟的背影说道,“郑夫人现今在府上的别院里,你若想见,我明日安排你们相见。”
那人只是顿了顿脚步,头也没有回,只道一声,“多谢大司马夫人了。”
秋景浓没再言语,一动不动地立在冰天雪地里兀自望着一株寒梅出神。
半晌,秋景浓呓语一般轻声问道,“你会如何处置我二哥?”
一道紫色的身影从秋景浓身后的长廊里闪出来,叶瑾走近,抬手从身后将她揽在怀里,“你想我如何处置?”
秋意风敢对她如此,叶瑾自然是不打算叫他好过的,可看秋景浓的意思,似乎并不想做什么严苛的事情,因此此时也只是将他关在地牢里,并没有动手。
秋景浓偎依在叶瑾怀里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他其实也没错。”
世事这样无常,本就敌友难辨,就像她不曾想过昔日秋府的衰落竟然是不声不响的柳姨娘和秋景露所为一样,秋意风这样想她,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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