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轻启,几声呓语传来,燕辞低下头,凑近她的嘴巴,“窈儿,你说什么?”舒窈咂嘴,没再说话;燕辞抽出被她压住的手,替小姑娘掖掖被角。—燕辞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的凌余。“你的灵丹已经拿回来了,我师父的……可以给我吗?”凌余一手捂住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的向燕辞靠近,最后在他五米的位置停下脚步。燕辞也不是不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眼下凌余真的帮他取出了灵丹,他也会把尤原的躯体给他。“可以,不过得等窈儿醒过来。”见凌余还站在原地,燕辞面色不耐,开口逐人:“你可以走了,等窈儿醒了,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后,你想要的东西我会亲自派人给你送过去。”“真的吗?”凌余的语气难掩激动。“你可以选择不相信。”……赶走凌余后,燕辞亲自来到了厨厅。“王,您有什么需要?”正在摸鱼的后厨仓皇的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问道。燕辞冲着他摆摆手,“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好的王。”话音刚落下,后厨就已经跑没了影子。等燕辞做完几道菜的,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把莲藕排骨汤装到小碗里,和其他的菜一并端到托盘上。燕辞回到小屋的时候,舒窈已经醒了,她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裙,头发也用簪子盘了起来,听到开门的声音,舒窈微微侧头。只是一秒,就带着燕辞回到了千年之前。那时的窈儿,十分钟爱红色,每次穿衣服,身上总要带点红色,有时是红色的丝带,有时是红簪子……“窈儿,怎么想穿这件衣服了?”燕辞回神,把餐食放到桌子上,转身面向舒窈。“小辞?你回来了!”舒窈跑向燕辞,拉起他的胳膊,“今天吃什么呀?”燕辞宛若被惊雷劈中一般,怔在原地,开口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丝丝不可置信:“窈儿你……你叫我什么?”他激动的抓住舒窈的大臂,手指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难道,窈儿记起来了?“小辞啊,怎么了?”舒窈有些疑惑,她不是一直这样叫他的吗?手臂上的力道有些重,她吃痛的皱眉,小幅度的躲开。看着舒窈平静的表情,燕辞发现了不对劲。一般这个时候,舒小窈就会一脸傲娇的冲着他:“怎么样,燕小狐,我厉害吧?”再不济的话,也会双手抱环,小鼻子翘到天上去,“不用谢~燕小狐。”可是现在……“窈儿,你还记得你是谁吗?”舒窈松开燕辞的手,站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掌在他的眼前轻轻晃动,“我是舒窈吖,你怎么啦?”看到小姑娘这个动作,燕辞瞳孔骤缩,他太熟悉这个动作了……这是窈儿,不,应该是千年之前的窈儿最喜欢的动作。他的舒小窈,失去了此世所有的记忆,但抓马的是,她记起了千年前的记忆。大白燕小狐臭狐狸燕辞小燕子……燕辞细细的想着舒小窈之前喊过的所有称呼,明明之前他最期待舒窈喊他小辞;可是现在……燕辞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没事。”失忆了又怎样,他们还有时间,可以去创造更美好的回忆,只要是她,就好了。“饿了吧,过去吃饭。”两人面对面坐着,舒窈拿起汤勺正准备舀一勺汤,待看到表面一层绿油油的叶子时,顿时愣住了。“小辞!我不吃香菜的!你忘了吗?怎么还给我放这么多?”燕辞看着排骨汤上满满的一层香菜,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又很快恢复正常:“抱歉,我给你挑出来。”窈儿不喜欢吃香菜,但舒小窈,嗜香菜如命。每次做汤,都要放上满满一层的香菜,渐渐的,燕辞也跟着她,接受了香菜的味道;现在做汤都要放上一些。燕辞把汤里所有的香菜全部挑到了自己的碗里,捏着筷子夹起一根放进嘴里。“小辞,你不是也不吃香菜的吗?”——燕辞本想给舒窈检查一下,但又想到自己现在在舒窈眼里还不是医生,便叫来了族医。“给我检查身体?”舒窈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配合着族医做了几项调查。“王,舒小姐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乏惫,多注意休息就好了。”族医离开后舒窈忍不住问了:“怎么突然要给我检查身体?族里的族医怎么换了?还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老了点……”舒窈的语气越来越轻,她自从刚醒过来,就一直有这样的疑问;她感觉昨天燕辞还是少年的模样,今天怎么就成了一个成年男性的样子?燕辞:……一千年前和现在比,确实容貌上会有些变化。“窈儿,你还记得我们昨天在干什么吗?”燕辞轻声询问,说不定可以通过舒窈的回答,来判断出她的记忆回到了哪一天。“陪你在草场上练箭啊?怎么了?”练箭……仅仅凭借这个,燕辞还无法定位到舒窈的记忆回到了哪一天,毕竟千年前,窈儿几乎是天天和他在草场上。“还做了其他的事情吗?”“噢,你还说要带我去你的秘密基地…”看着燕辞凝重的脸色,舒窈的心也被提了起来,“怎么了?”燕辞这下确定了,舒窈记忆回到了他们认识的第一年。面对舒窈的疑问,燕辞实事求是道:“你失忆了。”“我失忆了?”燕辞点头,他也不知道该和舒窈怎么解释这件事,只能把现阶段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她:“你叫舒窈,你的爸爸和妈妈分别是舒城和易安,你还有个哥哥叫舒淮……”燕辞说完良久,舒窈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这是一千年以后的世界?”她睡了一觉就到了一千年以后?“不是来到了一千年以后,你就是一千年以后的人,但是你失去了现在的记忆。”……“王,您说。”三长老站在燕辞面前,等待着他的吩咐。“把尤原的尸体,给凌余送过去。”“是。”凌余正坐在床上,拿着棉签给手肘上药,撞到树上的时候,他的胳膊被树枝划伤了一道血口。听到房门外有重物落地的声响,他放下棉签起身推开门。三长老站在门外,见他出来,抬着下巴朝他努努地上的黑袋子:“你要的东西,送到了。”话说完,三长老就准备离开。“谢谢。”他回过头,只见凌余轻轻的将地上的裹尸袋抱起,抬进了屋子里。小屋是直通地面的落地窗,阳光洒进来,照亮了木纹地板。凌余抱着袋子,轻轻放到阳台的桌子上,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才颤抖着手拉开袋子上的拉链。尤原的全面展现在凌余面前,脑袋上斑驳的血迹根本没有清洗,肩胛骨和后背处也已经生出了尸斑。他拿了尤原生前的毛巾,打湿仔仔细细的给他擦干净脸。这好像是凌余第一次这样注视自己的师傅,思绪渐渐回到十五年前的雨天:纪家的大门敞开,一个小男孩被众人推出来,耳边尽是谩骂:“你就是一个丧门星!害死了自己的妈妈不成,现在还要来害我们全家人!”“纪元,我怎么就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快滚开!别脏了纪家的地!”……面前的门被关上,身着单薄的纪元站在倾盆的雨里,他扑向大门,攥起拳头不停的敲打,“爸爸,小元以后会很听话的,你不要丢下小元……”“小元会照顾弟弟,也会听小妈的话,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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