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过,其实李善并没有糊弄李楷……从去年他开课,授本地人与部分亲卫算学开始,他就有着这方面的打算。
&esp;&esp;虽然从云州、朔州迁居了大批百姓,而且还要准备给苑君璋麾下愿意定居代州的士卒留下田地,但代州以及忻州、蔚州三地,废弃无主的田地还有很多很多,李善不准备让田地继续荒芜下去。
&esp;&esp;各种念头在两人脑海中飞速的闪过,李善慢条斯理的喝完羊汤,惋惜霞市那边始终没能找到后世所谓的胡椒……不过很有可能是有,但是自己不认识。
&esp;&esp;擦擦嘴,李善才交代了句,“让他们进来吧。”
&esp;&esp;片刻后,十几人陆续入内,恭恭敬敬的拜服行礼,为首的贺娄善柱一脸的无奈……不过这厮也不是什么好鸟,李善失陷马邑的消息传来后,贺娄善柱有意染指马引,这是能让贺娄家迅速与朝中贵人攀上关系的捷径。
&esp;&esp;等李善携盛名威势而归后,贺娄善柱也是最早转风的,不过之前的好印象算是全都白费功夫了。
&esp;&esp;“算你们运气好。”李善脸上挂着笑意,言辞却是阴阳怪气,“某刻薄寡恩,又手段酷烈,想必你们也巴不得某早日离任。”
&esp;&esp;“李公误会了。”贺娄善柱苦笑……李善赴任后的所作所为,放在外面,谁敢说一句刻薄寡恩?
&esp;&esp;不说那些普通民众,就是代县势族也得了太多的好处。
&esp;&esp;手段酷烈……难道不是因为事出有因?
&esp;&esp;更何况李善先施恩,后行杀戮事……嗯,这也是他惯用的伎俩了。
&esp;&esp;一旁正襟危坐的李善好悬笑场,还未加冠,就称李公了。
&esp;&esp;“罢了。”李善挥挥手,“德谋兄继任代县令,名门子弟,心性宽仁,从不苛待。”
&esp;&esp;“霞市一应事物均由德谋兄接手……你们若要染指酒坊、马引,正是时候。”
&esp;&esp;贺娄善柱贼子敢耳!
&esp;&esp;胯下健马沿路奔驰,平稳而迅捷,骑术精进的李善身躯起伏,从容淡定,一手持缰,一手摩挲着马鬃,滑顺而轻柔。
&esp;&esp;其实李善看起来骑术精进,即使是如今急奔雁门,也能跟得上,很大程度在于胯下这匹浑身漆黑如墨的良驹……郁射设还真是够意思,送了这样一匹宝马。
&esp;&esp;其他的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匹马是受过调教的,性情温顺,而且很有灵性,李善只需要轻微的勒缰,双腿的用力,胯下宝马就能迅捷的做出放缓、加速、转向各种动作。
&esp;&esp;郁射设,还真是好人啊……李善不禁心里有些许愧疚。
&esp;&esp;前方响起王君昊的呼和声,骑队放缓速度,在一处三岔口附近停下,准备略为歇息。
&esp;&esp;李善看了眼路口,不禁有些感慨,几个月前,自己就是先通过这个路口去崞县,结果目睹了李神符和刘世让的对殴,两人都因仇怨而坏国事,自己不得不返身不出(上)
&esp;&esp;城墙下,哀嚎声越来越响,关上的将校士卒咬着牙看着,看着百多名男女被逼着手无寸铁的从陡峭的斜坡攀爬而上,动作稍慢,后方的突厥人随意射出长箭,时不时有人被射倒,甚至被钉在地上。
&esp;&esp;气候虽稍稍转暖,但雁门关内外仍然覆盖着白雪,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和溅射在白雪上的血迹混合在一起,令人触目惊心。
&esp;&esp;放眼望去是黑压压的突厥骑兵,脸色铁青的李善几乎咬碎牙关,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肯定是欲谷设的手笔。
&esp;&esp;“第三波了。”薛忠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过去,“每波百余人……”
&esp;&esp;李善没有接过那封信,而是死死的盯着城墙下,百余男女被逼着爬上陡坡,被逼着从地上举起云梯,颤颤巍巍的搭在城墙上。
&esp;&esp;城头上的士卒都转头看去,而薛忠迟疑不定,之前两波,士卒轻易推开云梯,甚至泼下滚油擂石,但随后……
&esp;&esp;还没等百余男女往上爬,不远处的突厥骑兵突然加速,洒出了一蓬箭雨……城墙下一片惨状,血流成河。
&esp;&esp;李善突然夺过那封信扫了眼,沉默半响后递给了苏定方,视线投在城墙下一个侥幸未中箭的少年身上,他龟缩在两具尸体后,身子抖个不停。
&esp;&esp;两个突厥骑兵似乎发现了,弯弓搭箭趋马在斜坡上左右驰骋。
&esp;&esp;“苏定方!”
&esp;&esp;话音未落,两条暗影陆续划破长空,准确的射入两名突厥骑兵的胸膛。
&esp;&esp;城墙上登时大噪,士卒们纷纷喝彩,薛忠轻轻舒了口气,居高临下,抛射是占据优势的,但如此神射,其实难度比平地更高,之前两次,精于马术的突厥骑兵肆意来回,城墙上士卒放箭,几乎没什么收获。
&esp;&esp;有士卒主动用绳子槌下,搜罗尸体,将不多的几个幸存者吊着送上城头。
&esp;&esp;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突厥骑兵缓缓退去,李善阴着脸低声骂道:“无胆鼠辈!”
&esp;&esp;在这样的季节,率骑兵攻打如此险关,那是稍有脑子都做不出来的事……欲谷设没那么傻,他并不指望攻破雁门关,他要的只是李善。
&esp;&esp;准确的说,欲谷设要的是击败李善,甚至砍下李善的头颅,不仅报仇雪恨,而且重振自己的威望。
&esp;&esp;这两者并不矛盾,欲谷设第一时间就让人将信射上了城头,要求李善率兵出塞,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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