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夙沉默,“有必要吗?”周蝉点头,“当然有必要,你快说!”行吧,林夙无奈,就当是哄人玩儿了。于是,他抬手三指并拢,依葫芦画瓢道,“我林夙发誓,一定随时随地都把周蝉的鸡……周蝉的腿带在身边,包括洗澡。如果违背誓言,就让秦闻禁欲千年。”话音刚落,只听地府千万年暗云翻涌的天空里响起了一道惊雷,林夙脸色一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誓言成了嘛,不要大惊小怪。”周蝉喜滋滋说道,“咱们在地府里当值的鬼差,一直自带一个功能。就是如果发誓的话,会被自动记录在天道系统当中。如果违背了誓言,那么天道系统自然会依照你发誓的内容来惩罚你。是不是很玄妙?”“玄妙你个头!”林夙面如菜色,“我刚刚发的誓连个时间限制都没有,是打算让我带一辈子吗?!”周蝉听罢,脸色也突然变得不好看了——这意味着,他可能也得瘸上一辈子。无奈之下,办错了事的周蝉只能带着林夙去鬼王殿负荆请罪。秦闻正坐在宽大的桌案后处理公文,听了周蝉含糊讲完的前因后果,他倏然抬起头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你照做了?”这话问的对象自然是林夙。林夙抬起手本想着推一推自己的眼镜腿,却忘了今天戴的隐形。于是,他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不是以为就随口一说嘛,谁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周蝉没有说清楚,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来着。”站在更远处的周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中委屈又愤懑——听听听!这是什么黑心的甩锅大王!明明自己是好意提醒,怕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出乱子。早知道,早知道……早知如此,他还是得说的。周蝉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虽然算得上是整个西南地府政务系统里最年轻的鬼,可天生操的就是个老妈子的心。罢了罢了,他去无间地狱扫厕所赎“罪”总行了吧。小惩大诫,秦闻真就直接打发周蝉去了无间地狱扫厕所。旋即,他双指之间倏然出现一张黄表纸,大约手机那么大小,上头黑红色的鬼气抽丝缭绕。秦闻闭目而坐,仿佛在用意念画符咒一般。片刻之后,那黄底色已经尽数被符文所覆盖。只见秦闻双眸张开,眼底红浪翻涌。那黄表纸如在猛烈骤风中一般抖成了筛子,最终居然莫名自燃起来,化作了灰烬,被骤风裹挟着飞上了天空。秦闻仰头看着穹顶,那纸灰随着风往看不见的地方飞去。但唯独剩下两小片,如嘲笑一般在两人周围快乐地转着圈。“这……”林夙不解,“作法吗?”秦闻本身绷着一张脸,但对着林夙也着实没办法绷太久。他无奈地站起身来,将这看起来精明,但却颇有几分好骗的恋人一起拉到书案后坐定,然后开口回道,“是作法。要不然就任凭你那个荒唐的发誓永存吗?”这地府的誓言诚如周蝉所说,绝对不是闹着玩的。虽然这内容听起来非常荒唐,但是一旦誓言即成,那么不管你是平民小鬼还是尊贵鬼王,不管你发的誓言是茹素还是禁欲,总归都得说到做到。先不说林夙会不会无意间将这玩意儿遗落,若是真的遗落了,那岂不是……林夙听罢,好奇问他说,“那你这作法是成功了?”秦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眉心微蹙道,“基本算是成功了。誓言已成,抹除是不可能的。我用符咒追加了两个条件,其一是若摘下后在半小时内重新戴上,那么就不会出发誓言惩罚。其二,这个誓言的有效期是三个月。只不过……”“不过什么?”林夙追问。“天道系统接受了我的第一个追加条件,然后拒绝了第二个。它认为三个月太短了,显得他们系统跟摆设一样,跟我说最低两年,行就行,不行拉倒。”林夙沉默,看样子现在环绕在他们身边的纸灰,就是天道系统派来讨价还价的媒介。行吧,两年就两年。他倒是可以把这链子改装一下,春夏秋冬不同款式搭配衣服,就当是护身符了。只可惜,周蝉要实打实地再瘸两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备用腿给他先凑活使。果不其然,等林夙答应了这第二个追加条件之后,绕着圈的两片纸灰就瞬间消散成了黑色墨点,瞬息间就晕在空中看不见了。“你看这……”林夙这没见过世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某位不务正业的鬼王大人翻身压在了公案后,暧昧的气息升腾在肃穆的空间当中,居然莫名有几分刺激感。“以防万一,及时行乐,先做再说。”林夙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这家伙含在了唇间,细细碎碎地吮着。身躯最深处的那团火被撩拨起来,坠着他的灵魂不断沉溺。·转眼就到了下一对新人,不,新鬼,举办婚礼的日子。照旧,林夙和曲久云提前赶到,前者忙着按要求布置场地,后者打扮新郎新娘。不过这次工程量极小,因为这对新郎新娘是寿终正寝的老夫妻,在人间时教书育人功德无限相当富裕,于是刚恢复自由鬼身就自己去换了回颜丹,重回年轻时候刚刚相恋时的模样。虽然,这回颜丹只能改容貌不能改声音,音画不符还是略微有点怪怪的。这对夫妻对婚礼的要求也非常简单,就是看着小年轻们穿婚纱礼服的那种西式婚礼很好看,想体验一下——对林夙来说,完全专业对口。不仅林夙乐得轻松,负责主持的于时煦也长舒一口气。自打他入职婚恋处以来,第一场婚礼是两只小猫咪,他差点没去学猫叫。第二场婚礼是凌野和薛长河的,鬼王大人亲自主婚,没用上他,但功德照拿。如今这是第三场,他舌灿莲花的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场婚礼声情并茂,把自己在人间时历经的那些婚礼的好词儿都拿过来改了改,简直说得全场痛哭。“我觉得于时煦有点过了。”曲久云悄声皱眉道,“他怎么不按稿来呢?他这不是给自己加戏吗?这知道的以为咱们在办婚礼,不知道的以为谁家出殡呢,我在我们单位也没见过哭的这么齐整有排面的。”林夙抽了抽鼻子,道,“曲老师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听,于哥主持的多好,我都哭了……你要知道,于哥在进娱乐圈之前原本就是文化人出身,有才有貌,能说会道。先不说他当年的每一个采访说的话都能拿出来当教科书用,你回去看看他演得那些个电影,每一部的台词都感人至深,不乏是他自己润色的。”说到这里,林夙投向于时煦的眼神愈发赞赏。“所以,今天这点场面算什么,不过是煽点小情而已。可惜于哥死得太早,要不然发展到现在,应该早就成了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了。他值得更大的舞台,他值得面对更多人的表演,他值得所有人为他庆贺鼓掌……”曲久云采取了半屏蔽模式,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追星狗真可怕,吹彩虹屁不分阴阳,滔滔不绝。连林策划这种理智人也不能免俗,甚至威力更甚……鬼王大人来管管诶!不过。曲久云见这婚礼流程走到了尾声,扯了扯林夙的袖子,继续皱眉道,“林夙,我今天再见到于时煦,觉得他灵魂的气味儿越来越不对了。之前还只是浅浅的药味,现在几乎已经刺鼻了。”第一次见于时煦的时候,林夙记得曲久云就跟他说过这件事。他思忖道,“我回去重新查过所有能查到的资料,于哥去世时的报道也有医院的正式文书,看起来不存在什么问题。我鼻子不灵,闻不到你说的味道。但是我想问你,在你的认知里,这药味代表什么,这药味如果加重的话又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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