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慢慢抬眼,看向长廊尽头处,&ldo;千古流芳&rdo;四个大字。
那是卫家祠堂,祠堂大门如今正开着,祭桌上点着蜡烛,灯火摇曳之间,映照过灵位上的名字。
卫韫看着他们的名字,缓慢出声:&ldo;也谁都不该陪。&rdo;
这些路那么苦、那么脏、那么难,又何必拖着别人下水,跟着自己一起在这泥泞世间滚打?
说完之后,卫韫朝着那祠堂疾步走去,然后&ldo;轰&rdo;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楚瑜站在长廊上,目光慢慢往上挪去,看见那黑底金字‐‐
千古流芳。
楚瑜看着那四个字,久久不言。长月有些不明白:&ldo;夫人,您在看什么啊?&rdo;
楚瑜没说话,晚月给楚瑜披上大氅,温和声道:&ldo;夫人,一切都会过去的。&rdo;
&ldo;过去是会过去,&rdo;楚瑜转过头来,轻声叹息:&ldo;我就是心疼。&rdo;
&ldo;我这辈子啊,&rdo;楚瑜真心道:&ldo;从没这样心疼过一个人。&rdo;
上辈子的顾楚生她没这么心疼过,因为她总觉得顾楚生不会倒下,所有疼痛都不会打到他,所有困难都不会阻拦他。
而这辈子的卫韫,明明他同少年顾楚生相差无几,都是家中落难,都是自己重新站起来,可楚瑜看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当他说那句&ldo;有些路注定一个人走&rdo;时,她心里骤然疼了起来。
她疼惜这个人。
这是楚瑜第一次发现,对于这个孩子,她所投注的感情,早已超过自己以为的道德和责任感。
她叹息出声,走上前去,手扶在门框上,许久后,终于只说了一声:&ldo;小七。&rdo;
里面的人没出声,他跪坐在蒲团上,卸下玉冠,神色平静看着那些牌位。
那觉得那些似乎都是一双双眼睛,注视他,审视他,要求他挺直了腰板,将这份国恨家仇,记在心里。
这些眼睛注视下的世界,天寒地冻,冷酷如斯。
然而便是这个时候,有人仿佛是在冬夜寒雪中,提了一盏带着暖意的桔灯而来。
她来时,光落天地苍宇,化冰雪于春溪,融夜色于明月。
她就站在门外,轻声说:&ldo;小七,你别难过,哪怕你父兄不在了,日后还有我。&rdo;
&ldo;嫂嫂陪着你,你别怕,嗯?&rdo;
卫韫没说话,他看着眼前闪烁的灯火,那灯火映照在卫珺的名字上面。
他觉得似如兄长在前,又有那么几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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