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地方需要帮忙吗?”程燎问。林原野见状,略有几分踟蹰地点了点头,“如果你方便的话——”他故意没有说完,意有所指般地顿了顿,就等着程燎自己把话接上。对方果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语气淡然地打断他道:“我帮你。”说完以后,不等他回答,程燎又率先出声提醒:“你先进去,衣服脱好再叫我。”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林原野扶着门框挪进去,随即回过头来伸手关门。眼看那扇门即将嵌入门缝里,他又冷不丁地将门从眼前拉开,语气再自然不过地开口问:“内裤需要脱吗?”他问这话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探探程燎的反应。虽然多半已经能够料到,对方回答不用时的冷淡表情,但只要想到对方答话时的模样,林原野心中仍是会觉得有趣。不想程燎却瞥了他一眼,“都行。”男人回答得言简意赅,“你如果想脱,我不介意。”林原野闻言愣住,反应过来以后,老实本分地将门关上,最后也没敢真的将内裤脱下来。他脱完衣服和裤子,自己挪到凳子前坐下以后,才在里面叫了一声程燎的名字。后者应声推门而入,抬眼就见他赤条条地坐在里面,只剩下内裤还好好地穿在身上。视线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男人很快就面容淡淡地移开目光,扫向自己身侧的那张空凳子。“右脚抬起来放在凳子上。”程燎说完,转身去看挂在洗脸池旁的毛巾,“你洗澡的毛巾是哪条?”林原野一边抬高右腿往凳子上放,一边偏头朝他身前看,继而不太确定地开口道:“大概是左数同床程燎将人抱到主卧里的床上,就关门退了出去,留林原野自己在房间里换衣服。几分钟以后,他穿好衣服出来时,客厅中不见男人的身影,对方已经先去洗澡了。他坐回客厅的沙发里玩手机,好几个视频接连看完,仍旧不见对方从卫生间里出来。程燎的这个澡似乎洗得格外漫长,林原野索性起身去次卧里看了两眼。次卧中的卫生太久没有打扫过,的确已经不能睡人。林原野又开始暗自琢磨,程燎在卫生间里表现出来的反应。没等他琢磨明白,娃娃脸就打电话过来了。对方先打给了程燎,见程燎那边久久无人接听,才又打给了林原野。他在电话中关切询问两人的笔录情况,林原野也没有多提,只告知对方他们已经顺利到家。娃娃脸这才放下心来,唯恐时间太晚耽搁他休息,很快就挂掉了电话。经他这通电话提醒,林原野终于想起来,联系酒吧老板处理酒吧的善后工作。老板已经知晓酒吧的打架事件,半小时前就已经安排好了酒吧的临时停业事宜。剩余程序林原野也就不再多问,给对方转了一笔修理费过去,就从社交软件里退了出来。而这个时候,程燎也终于洗完澡出来。林原野将提前翻出的吹风机递给他,对方伸手接过,在客厅里的墙边插上电源,侧身站在电视机前吹头发。林原野没有再玩手机,盯着他吹头发的动作看了半晌,随即语气如常地开口问:“今晚你想睡哪里?”程燎关掉手中吹风的开关,循声朝他瞥来一眼。没等对方出声回答,林原野又慢吞吞地补充:“次卧里很脏,不能睡人。”男人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微顿,继而垂眼扫向他身下坐的那张沙发。隐约探出他心中倾向的选择意愿,林原野在心底小小地啧了声,依旧没给对方接话的机会,又主动给出提议,“沙发太短你睡不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睡。”他的话音略微顿了顿,“主卧的那张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男人没有立马给出回答,似乎仍在思考建议的可行性。林原野见状,不得不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来,“我家没有风扇,晚上睡觉不吹空调会热。你和我睡主卧里的床,可以省下一台空调的电费。”“可以。”没有思考太久,程燎最后答应了他。林原野唇角微微翘起,从沙发前站起来,单脚跳着往主卧里走。多余的毯子和枕头都被他收在衣柜上方的柜格中,老房子里的衣柜并不高,但他如今双腿站不稳,便将在客厅吹头发的程燎叫了进来,让对方帮忙拿毯子和枕头。男人伸手去头顶柜子里拿东西时,林原野后背倚靠墙壁站在床尾,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大床问:“你睡哪一边?”程燎拿着毯子与枕头转身,神情不甚在意地扫了眼那张床,最后选了大床靠近衣柜的这侧。林原野自然是没有异议,跳过去将自己的枕头与薄毯往床的右边移,随即脱鞋爬上床坐好。程燎从客厅里关完灯进来,在门口墙边摸到顶灯开关按掉,也从左边那侧脱鞋上了床。两人谁都没有再出声,各自在大床的两侧躺下来,中间隔出来的距离泾渭分明。林原野将毯子盖在腹部,在黑暗中侧身朝左边转了过去。有过上次在程燎家里睡觉的经历,如今再与对方睡同一张床,两人中间依旧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他也就不再觉得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在黑夜里闭上眼睛,他很快就沉入了深深的梦境里。或许是连续两晚都在看程燎打架子鼓,他破天荒地梦见了自己的大学时期。林原野大学上的是国内的一所普通本科。身边交际圈内的同龄人,大多是考上重点大学或是选择出国,唯独林原野仗着自己本地人的优势,以压过录取线的高考分数,进入了那所普通一本。他从中学起就在学校里玩乐队,他与朋友组建的乐队,也曾风靡过整个校园。家里从小就给他请过许多位不同领域的兴趣老师,林原野学过很多东西,也会很多种特长,却唯独对学习不怎么感兴趣。他与朋友的乐队延续到了大学期间。最初是在学校的比赛与晚会上表演,后来也曾经租借征用学校的礼堂,举办过免费的小型演唱会。演唱会的上座率很高,几乎每场座无虚席。甚至有一年的夏天,杨锦年也来看了他们乐队的表演。当时杨锦年已经毕业回国,因为忙于工作鲜少与他见面。那场表演开始的前夕,杨锦年破天荒地从他那里拿走了两张票。林原野调侃他偷偷找了女朋友,不想到了表演当天,林原野坐在舞台中间,抬眼看见的却是个年轻男人。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坐在前排中间杨锦年的旁边。中场林原野起身走近观众席互动时,也只瞥见男人帽舌下露出来的好看的下巴弧线,以及那枚印在鸭舌帽上的意大利队徽。值得一提的是,在那场反响不错的表演上,他们的鼓手因为有事缺席了表演,而他作为临时抱佛脚的半吊子学员,在表演上兼顾了主唱与鼓手的重担。他没有见到过男人的脸,也没有与对方说过话。只在表演结束的庆功聚餐上,心血来潮问了朋友一句:“最近是不是有意大利球队的比赛?赢了吗?”梦中的朋友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与当年如出一辙:“是吧,你突然关心这个做什么?”林原野举起面前的啤酒与他碰杯,想要像当年那般,笑着回答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在意。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开口说不出话来了。记忆中朋友那张年轻熟悉的面庞,逐渐在眼前扭曲成模糊交错的线条,他身后餐厅包厢中的精致墙面与房顶,也都尽数崩塌湮灭成四散的尘埃。林原野在程燎低沉熟悉的话语里缓缓睁眼,听见对方的声音近距离地传入自己耳中:“赢了,比赛你不是也看过了吗?”林原野睁着眼睛怔了片刻,首先意识到是自己说了梦话,然后才慢半拍地发觉,昨天夜里的泾渭分明似乎没起作用,自己眼下正巧就睡在了程燎怀里。心惊程燎睡得比林原野晚,在他很快陷入熟睡以后,男人甚至还重新穿好脱鞋下床,去阳台外回了一封外国邮件。前后也不过才十分钟左右,等他推门进来时,便借着门边倾泻而入的月光看见,林原野由最初的侧躺姿势变为了平躺。枕头仍旧好好地垫在他头下,原本盖在身上的轻薄毯子,却在他翻身的动作里滑到了腹部。他双眸紧闭睡得无知无觉,两只手落在脸旁的床单里,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被他蹭到了胸口,衣摆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腰来。程燎站在门边盯着他没有动,落在身侧的指尖缓缓摩挲了片刻,才走过去俯身替他拉毯子。林原野睡得脸庞微微偏向右侧,右边那只耳朵毫无遮掩地露在空气里。靠近耳骨的那片区域,没有戴任何耳饰。记起那晚他戴耳钉出现在酒吧的模样,程燎伸向毯子的手微微顿住,转而轻眯眼眸去找他耳骨上的耳洞。然而房间中光线太暗,仅凭门口泻下的淡淡月光,程燎无法准确找到耳洞的位置。他没有半分犹豫,停在半空里的那只手当即调转方向,落向了林原野右边那只耳朵。程燎在他低缓而又绵长的呼吸声里,指尖伸长轻轻捏住了他的耳骨,继而指腹贴着他柔软的耳骨,寸寸朝下缓缓抚摸起来。摸到林原野的耳洞以后,程燎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来,眼前仅凭记忆与想象浮现出来的,并非那晚他在酒吧戴过的碎钻耳钉,而是另一枚漂亮的银色圆环。十六七岁少年灿烂明媚的眉眼跳跃着掠过眼前黑暗,右侧耳骨上的银色圆环在眼光下闪闪发光。而程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内,隔着升起的车窗玻璃打量他那张生动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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