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胡说,跟我讲这样的话。我不为你们姐弟几个费心,为谁费心?&rdo;四奶奶和女儿一起对账,翻一翻去年的记录,再和今年的对照一下,今年年景还好,风调雨顺的,收成比去年增了近一成。
又林把近两年的大致产量比对了一下,对于亩产、人工和各项开支,心里大概都有数。一对镂空银花苞球耳坠子在脸颊旁边微微打晃。四奶奶心思却不全在账本上头,她轻声问女儿:&ldo;你这回和老太太到庙里去,都遇见什么人了?&rdo;
&ldo;也没遇着什么人,就是一些奶奶、太太们,都是去避暑、吃斋去的。&rdo;又林说:&ldo;哦,还有咱们后头朱家老太太,她和祖母倒是常在一处说话。说本来不知道咱们去庙里,不然就相约着一同上路了,彼此也有个照应。多亏有她在,同祖母常在一处说话,容易打发时辰。&rdo;
&ldo;你弟弟他们没淘气吧?&rdo;
&ldo;没有,弟弟还结识了个小伙伴儿呢,是个弃婴,被庙里的和尚养大的,和弟弟差不多大,倒是个挺机灵的孩子,两人分别的时候恋恋不舍的。&rdo;
四奶奶一笑:&ldo;怪不得呢。前天打发人说要信纸。我寻思他一个小孩子,要写信给谁。他说是庙里认得的。&rdo;
&ldo;弟弟要写就让他写吧,虽然他年纪不大,可是既然许诺了人家要写信,总不能不守信。&rdo;
&ldo;是,这同年纪大小没关系,守信是应该的。&rdo;四奶奶说:&ldo;况且,想写字总是桩好事儿,以前可得训着逼着才肯写字呢,现在倒是主动讨起信纸来了。&rdo;
又林笑着说:&ldo;年纪大了,自然懂事,会用功的。将来弟弟说不定读出个名堂来,还能给娘挣个封诰呢。&rdo;
那一边儿,翠玉心事重重的回了院子,小英笑着说:&ldo;听说你哥嫂来了,你怎么不多陪你嫂子说会儿话?姑娘这会儿又没回来,院子里也没什么事儿。&rdo;
翠玉没精打彩地说:&ldo;家里事儿忙,他们已经回乡下了。&rdo;
看她样子一点儿都不欢喜,眼圈儿微红,倒象是哭过一样。
小英心里头暗自纳闷,又不好意思追问她。
第八十四章
以往翠玉每次见了家里人,回来都是十分欢喜且得意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而且家里人捎来的东西,她也会显摆显摆,要是吃的,也会分了给旁人吃,要是穿的,那更得赶紧穿上给人看。
可是现在看她的神情和往日大不一样,倒是提着个小包袱,可是把包袱往床头一扔,人往床上一躺,不动也不吭声了。
小英就琢磨,难道她家里有什么事情?没听说啊。
中午翠玉也没起来吃饭,小英吃完了饭进屋,看她还是原样儿躺着,一直竟然都没动过。
&ldo;哎,你别躺着了,今天中午有鱼,你这几天不都说想吃鱼吗?给你留了一整条呢,快起来吃吧。&rdo;
翠玉摇了摇头,不吭声。
&ldo;别介啊,有什么烦心的事儿,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呗。这饭总是要吃的,要不然人可不饿坏了?&rdo;
翠玉慢慢坐起来,小英把饭菜端了过来,筷子都递到她手里了:&ldo;快趁热吃吧。你尝尝汤凉不凉?要是凉,我再拿去给你热一热。&rdo;
翠玉捏着筷子出了会儿神:&ldo;小英……&rdo;
&ldo;嗯?&rdo;
&ldo;你说……我平时是不是……挺讨人厌的?&rdo;
小英有点诧异地问:&ldo;啊?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rdo;
&ldo;我……平时是不是脾气太大了?&rdo;
小英笑了:&ldo;这也没什么啊。咱们院子里头总得有一个厉害点儿的啊。姑娘脾气好,再说以姑娘的身份,总训小丫鬟也不象话。她们又不怕我,倒是还怕你。要你再不厉害点儿,她们还不上房揭瓦啊。&rdo;
这话并没有让翠玉觉得安慰。
倒是坐实了嫂子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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