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自是知道,什么叫「补得很」,调皮地笑了笑,对旁边的季重楼小声说,「那你多喝点。」季重楼又红了耳根。
饭后,母亲收了碗筷独自进了厨房,她打发两人出去走走。于是季重楼带着宋清往海边走去。
6月底已过夏至,天黑得晚,远方天际还残馀着一抹金黄,两人并肩往海边走去。
宋清问,「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么?」
季重楼点头,说,「嗯,在这里出生,在镇上读了初中,然后去的北京。」
一群孩子追打着跑过他们,一溜烟冲进了田野,银铃般地笑声还停留在空气里,久久才散去。
宋清问,「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
季重楼捡起这群孩子掉下的几束芦苇,拿在手里把玩,回答道「很开心,每天也不怎么读书,不是去赶海就是下田里去玩儿。」
宋清羡慕地说,「真好啊。看不出你这么贪玩儿。」
季重楼把手中的几束芦苇捆成花,递给宋清。宋清接过这束花,笑容又咧到了耳根,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
季重楼见她这般开心,问到,「怎么了?」
宋清侧头看身旁的季重楼,目光澄澈,「很喜欢。」
季重楼微微颔首,脸上也泛起了笑容。紧接着她回答说,「我小时候太贪玩,直到我父亲去世那年,我看我妈一个人忙前忙后养家照顾我,一下子就懂了事儿。」
宋清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手拍了拍季重楼的肩膀。季重楼笑笑说,「没事儿,都很多年了,我都快不记得我爸长什么样子了。」
宋清说,「重要的人,要把他捂在心坎上,刻在脑子里,多久也都记得。」
季重楼看她一脸真挚,笑着点点头。
两人漫步到海边,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儿。天完全黑了下来,看得见漫天的星空。
季重楼说,「往回走吧,等下晚上该凉了。」
宋清起身,两人并肩往家走。回去的时候,两人路过一片田地,四处无人,只能听见蛙声和蝉鸣。田坎有些窄,季重楼走在前面,宋清跟着他,一个没踩稳,宋清险些跌到田里,季重楼连忙回过头扶住她。
「路上滑,晚上看不清,咱们走慢点。」季重楼轻声说。
宋清点头,却不愿再放开季重楼的手。季重楼没有拒绝,自己走在前面,牵着身后的宋清,两人十指紧扣。走过田坎,来到水泥地上,这里些许有了点路灯,照得路面光亮。路上没什么人,只看见两个人并排的影子。季重楼想松手,宋清拽着不让,跨步走到他面前,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吻完她很快离开了,脸有些红,眼神清澈又明亮,像是今晚的星空。
还没等宋清反应过来,季重楼把她拉进了旁边的树林,霸道地把她抵在树上,一时间宋清觉得天旋地转,滚烫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季重楼在夜色里褪去了矜持,像是一只饥饿许久的小兽,有着令人胆寒的危险。
两人在天地间褪去浮华,在这燥热汹涌的盛夏里,无比诚笃地探究彼此的心,直视彼此的爱。
人影与树影交织,发肤紧合,交织如藤蔓般共生共死。
宋清已经记不清,那天夜里他们在彼此肩头说了什么,她是否黑夜里唤过他,「重楼,我好爱你。」
第27章27寒冬至
宋清跟季重楼并肩走在他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里,已是初冬的傍晚,公园里人迹罕至。
季重楼总是话很少,他时常一个人走来这个公园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宋清不知他都在想些什么,只能默默陪着他。季重楼家里出了点事,家里老房子年久失修,他母亲自己爬到屋顶去修补砖瓦,一个没踩稳,整个人掉了下来,卧病好长时间,腿久久没有痊愈,快要入冬还添了风寒的毛病。季重楼整天忙得不着地,心里担心但又很难抽出空去看他母亲。
宋清觉得有些冷,她单薄的衬衫外面只套了一件呢子大衣,在北方城市的初冬里,显然有些难抵风寒。一旁的季重楼穿着羽绒服,双手放在上衣口袋里,他正在想事情,没意识到宋清有些冷。宋清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什么人,她偷偷把手伸进了季重楼的上衣口袋,在窄小的口袋里与他十指相扣。季重楼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手上没做任何反应,任由宋清拉着自己。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什么也不说,天已经全部黑了。
地上洒满了月光。
「我妈一个人在家,每次给她打电话,她总说没事她快好了。今天接到医院电话,她在家里发高烧,烧糊涂了,腿脚又不方便,自己从床上滚了下来,撞到了椅子,硬生生晕了过去。」季重楼终于开口了,语气平静。
宋清问,「你要回去看看么?」
「我想把她接过来住家里,我好看着她。」季重楼说。
宋清明白他的意思,每次宋清来找他,都心照不宣地住在他家里。宋清总有各种理由在他家里渡过一整个周末,星期天晚上再飞到其他城市。现在季重楼的母亲要来,她再留在季重楼家里肯定不方便。
「阿姨什么时候来?」宋清问。
「明天吧,我早上开车回去接她。」季重楼说。
宋清停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季重楼。她凑上前去,轻轻抱着季重楼,头埋在他肩上,轻轻说,「那我去你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你晚上来找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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