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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第1页）

文天祥在文章最后总结道，蒙古与宋的战争，不能等同于改朝换代。因为他在华夏大地上制造了前所未有的劫难，并让整个汉民族沦为奴隶。

任何时候，奴隶和奴隶主，不同属于一个国家。

忽必烈心中恨得要死，他尤其恨文天祥在文章末尾这句&ldo;奴隶与奴隶主不属于一个国家&rdo;的断言。偏偏自己麾下那些大儒们，找不出恰当的言辞反驳这句话。

儒学强调秩序，但孔夫子的言行中，却亦强调了一个人所必须的人格和尊严。孟子中，更是把独立的人格提高到与大道比肩的高度。任叶李等人如何撰文狡辩，都无法抹杀目前大元所控制地区，人生下来就被分为四等的现实。

&ldo;大元代宋，乃天命所归，非人力所能阻挡！&rdo;情急之下，叶李与留梦炎等人晃动笔杆子，把一切归咎到天命与气运上。但是，以北元朝廷名义颁发天下，劝大伙不要做螳臂挡车之举的文告，激起了更大的反弹。

&ldo;如果老天如此不长眼，莫如让他塌了吧！&rdo;流传于两浙、江淮一带的折子戏中，头颅被砍掉，依然挥舞者巨斧的不肯倒下的刑天高呼道。

&ldo;没有用的，这是命运，任你力气再大也徒劳！&rdo;杭州城，一家装潢华丽的大画舫中央戏台上，生者长长的驴子耳朵，画着白鼻子的小丑从舞台一角跑上来，四肢着地，假做好意地劝道。

&ldo;你没试，怎么知道！&rdo;扮演刑天的演员抬腿，踢在小丑的屁股上。

小丑发出一声驴叫，晃动着屁股后的尾巴，下。

&ldo;头可断，膝不弯。骨可碎，心如铁。&rdo;刑天扯开上衣，胸口出现一双圆睁的虎目，对着苍天，大声地唱道：&ldo;胸前尚有一双眼，看世间奔流千年，千年流不尽的英雄血&rdo;

&ldo;好！&rdo;台下响起一片南腔北调的喝彩声，几个坐在前排的有钱人，把整叠的中统宝钞，向舞台前的铁盘子里扔。

画舫二层包厢里，几个身穿丝袍，却长了张略带煞气面孔的高级豪客，拿出一把两面有花纹的宋钱，塞到了&ldo;恰巧！&rdo;前来添茶的堂倌手里。

&ldo;几位爷，太客气了。小的代戏班子的男女老幼，谢谢大爷打赏！&rdo;凭借手感，堂倌知道入手的是足色的武穆币，恭恭敬敬地施礼拜谢。

武穆币是民间对福建大都督府最近发行的金属货币的通称，这种新潮货币是随着商旅脚步从南边流传过来的，分为金、银、铜三类。每个金币重约民间一两有余，中间无孔，按福建那边新戳子计，为四十克。银币为半两，中间有孔，按福建标准为二十克。铜币则为大钱和小钱两种，中间有圆孔供穿线，大钱和金币一样重四十克，小钱重四克。

四种货币的兑换比例为，一枚金币兑换十枚银币，一枚银币兑换五百个小钱或者五十个大钱。

无论金币、银币还是铜钱，都不是足色的。但这种钱难得的是耐磨，并且造得均匀，同一面值的两枚硬笔重量毫厘不差。市井传言，有家境宽裕且好事的人曾经试图用锉刀将铜钱反面的凸铸的武穆像与边缘凹铸的&lso;还我河山&rso;四个字挫去，结果耗了一下午功夫也没得逞，反而搭上了把铁锉刀。

硬币是否真的如传说般结实，负责端茶倒水兼收小费的堂倌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这东西如今的身价。因为福建这种硬币与北元宝钞和原大宋小钱之间都没有兑换标准。所以自从这种钱出现后，行商们私下里能收武穆币，绝对不收大元宝钞。弄得大元中统宝钞更无市场。天黑后，有人甚至用宝钞百贯，换武穆银币三枚。

今天包房里的几位豪客，出手就是十几枚银币，这是寻常时候戏班子半个月才能赚来的价钱。堂倌心中感激，嘴上的话也多了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收好赏金，一边讨巧地问道：&ldo;几位爷，您接下来想听哪一折？刚才那出《铁骨丹心》是关汉卿先生最新力作，咱们这个画舫上的戏班子里还会《单刀会》、《易水寒》、《中流击辑》等，都是最近比较上口的！&rdo;

&ldo;方兄，您喜欢听哪一折，尽管点。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本地人，早听过了！&rdo;靠在下首，一个下巴上隐隐有条疤痕，皮肤在众人中相对白皙的客人低声问道。

&ldo;就易水寒吧，天热，刚好用此戏来乘凉！&rdo;坐在上首客人位置上，一个四十多岁，身板结实的古铜脸汉子爽快地答道。此人身上隐隐带着些杀罚之气，一看就知道是走贯了江湖的主儿。

&ldo;好吧，就《易水寒》，小二哥，你去招呼一下，这几个包厢都不需要人伺候了！&rdo;坐在古铜脸汉子旁边的是个矮胖子，说话声音嗡里嗡气的，但举止间却比众人多出几分谨慎。环视四周，见大伙对古铜脸汉子的话都无异议，大声吩咐道。

守在门边，几个保镖打扮的人快速走了出去，装作闲谈聊天的样子，牢牢把住了包厢附近的两条过道。

小二哥见到这种阵仗，知道来的人不是善类。赶紧答应着跑了下去。一会儿功夫，舞台上管弦皆转徵调，合上的帷幕再度拉开，几个白衣白帽的生角，缓缓走上前台。

&ldo;…他有雄兵百万，我有一把匕首，良朋两个，也要那吕家小儿知道，也要那吕家小二知道啊，真男儿可杀不可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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