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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第1页）

张英留意听着，也未觉着什么异常。只前番听及事涉太子，少不得更添了十分谨慎，遂紧着眉头对曹寅道：&ldo;我等大可去皇上面前说情。然那因由似有风闻之嫌，还是不提为妙，再说…。&rdo;突又住了，并不往下再说。曹寅与张英私交笃深，看其颦了眉，便能猜着一二。高士奇为什么自己不去康熙御前言说，偏却让方昀来寻他人？高士奇与索额图不睦，早已是人所共知，高士奇此为，到底是为了避嫌，还是要借张英和自己的手对付太子一党？

果然，张英顿了一发之后，又看了看方昀，续着前言道：&ldo;就做你说的前情属实，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只是，再若攀扯上太子，可就难说圣心何为，保不齐会弄拧了。这事儿想来，约是下头奴才们毛手毛脚的失了照应，陈大人忙着迎驾，一时难以看顾的过来……&rdo;此话未完，三人霎时面面相觑，症结处便在这么无意一语中都明了了。

曹寅暗自倒抽了口冷气，不觉心惊。若是太子授意，遣了内侍，于进驻行在后寻个当口做下此物栽害陈鹏年，本就是个极容易的事，如此一说，也能把这会子所见所闻的桩桩事体都串在一道。如此一来，非但陈鹏年断无全身之理，就便自己明日去说与康熙知道，这事也无从查起。一句无凭无据，就能扣上一顶构陷太子的罪过。可若不是太子，谁又有这能耐和胆子？再想想白日里亲见太子的言行，此事所为，定无第二人了。念及此，曹寅重重地叹了口气，负手转身，面朝着中堂里那长幅山水不语。

约莫过了一刻，方昀见着二人还是不做言语，既心急又心惧，却又不得催促，生怕再如高士奇那般，给推搪了回去。嗫嚅数次，却只得一脸焦虑的神色等着二人。张英看得分明，想着这事还需细作商量，却不便再留方昀在场，出言宽慰了一番，同其一道步出门外，又好生嘱了几句着其先行返去。这才回转书房，阖了门，道：&ldo;楝亭，这事上你是怎么个章程？&rdo;

曹寅苦笑，道：&ldo;敦复兄，我是信佛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陈鹏年之事，摆明了内有蹊跷，御前这一遭，怕总是要走的。&rdo;张英颔首道：&ldo;话是如此，可那一位……？&rdo;曹寅默然，片刻才道：&ldo;到得御前，只提求请，绝口不说其他便是。&rdo;张英顿了顿脚：&ldo;这个高江村呵，生把方昀推到我等这里，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rdo;曹寅轻叹了一声：&ldo;他是算准了，若我去求，皇上多半会赦了陈鹏年。&rdo;张英显出些不解：&ldo;他如何便有此一想？&rdo;曹寅在案旁坐了，悠悠道：&ldo;昔年陈鹏年曾于江宁任职，为一桩公事，我与他颇有嫌隙，陈鹏年在夹片中参了我一本，参劾之前，还曾把弹劾之词给我看了，以示无私。官司最后打到了御前，皇上体恤小弟，折子留中不发。可经了这事之后，他那份公心，我也常自感弗如。如今，若是他的冤家对头去求了皇上赦免，你说，皇上会如何处置？&rdo;张英自然知道曹寅在康熙心中的份量，也叹了一声，道：&ldo;高江村不愧是个鬼才，主子爷的心思，只怕他早琢磨透了。&rdo;言毕，两人相视一番，又默默各自想着心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风雷涌动（五）

更新时间2009-10-2323:52:25字数：2059

翌日一早，曹寅与张英联袂而至行在，请邢年递了牌子进去。稍候，张英便被叫了起儿。曹寅在外，面上急得都沁出些汗来。不过两刻的功夫，张英便出来，只脸色并不好看。曹寅情知不妙，有心要问，便拉着其走开两步，道：&ldo;敦复兄，情形如何？&rdo;张英眉头稍皱，正欲答，便见邢年从内而出，见了曹寅，含笑躬身道：&ldo;曹大人，万岁爷说了，今儿请您回去，过几天再要叫您的起。&rdo;曹寅一愕，欲再问邢年，一转念却又忍了。

好容易等邢年离了，曹寅还未张口，张英已道：&ldo;棟亭老弟，皇上约是真的动了杀心了。&rdo;曹寅心内一跳，&ldo;唔？&rdo;张英苦笑一声，道：&ldo;我入见之时，皇上便给我看了一份折子，是刑部侍郎鄂奇上的。棟亭猜猜是什么？&rdo;鄂奇是镶白旗人，豫亲王多铎三十孙，正经的黄带子，亲贵的紧，也是此番南巡随扈大臣之一，似乎往素便于太子亲近，难道……，曹寅犹豫了一下，道：&ldo;那位不会真要赶净杀绝不成？&rdo;张英重重吁了口气，点了点头，道：&ldo;正是。鄂奇搬了大清律出来，请将陈鹏年置于国法。照着鄂奇的说辞，皇上即便加恩，陈鹏年也是自裁的下场。&rdo;曹寅有些急了，忙道：&ldo;敦复兄没有寻着机会为陈鹏年缓颊一二？&rdo;张英摆手道：&ldo;自然是说了，可皇上不置可否，便让我退下。&ldo;顿了一下，张英想到些什么，道：&rdo;约莫皇上知你也要为他求情，故而避不见你？&rdo;曹寅摇了摇头，道：&ldo;天心难测，主子既说了不见我，我也没法子，只能见机而行了。&rdo;张英也是无奈，道：&ldo;现下里也只能如此了。方昀那边…？&rdo;曹寅叹了口气，道：&ldo;暂且让他少安毋躁罢。&rdo;张英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囫囵了半句，道：&ldo;但愿他日那位爷……，不要让臣子们都寒了心才好。&rdo;

方昀在衙门之中却是坐立不安，不时起身在堂中走动，只把身旁的刑名师爷王翎飒看得眼晕，实在熬不住了，才道：&ldo;东翁，您便是走上三日三夜，未必能救得陈大人啊？&rdo;方昀闻言，停了步，却还是一脸的苦涩，道：&ldo;夫子你说，我还能如何？现如今我是主意全无，起身走走，心里还能好受些。若是张、曹二位大人在皇上处碰了壁，难不成真就让陈大人断送在这桩冤枉事上？&rdo;这刑名师爷是方昀身边最得力的，从来任何事都不避他，陈鹏年一事内里详情自然清楚。见方昀嘴角都燎了大泡，心中极是不忍，话在唇边，犹豫再三，却还是没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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