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来到萤卓之前并没有过如此?严重的失魂症,只?不过时常有梦魇侵扰,梦见的也大多?数是幼年时的回忆。可是在遇到李幼如之后,应当说是从他们第一次下山在客栈时的那一夜,从那一次后便彻底变了。微生敛的梦中不再是幼时古庙之中孤身?一人在青灯古佛前的时光,而逐渐循着那寺庙之中的兰香来到了萤卓,梦中总有人牵起他的手?走出?了古庙的大门,说他应当去追寻真正的天命。孱弱的身?躯突然某一日便好?全了,仿佛过往那些病痛缠身?的回忆都是错觉。极乐引是情毒,唯有中情毒之人才会知晓其中滋味。而李幼如不发一语的神情更加印证了微生敛的猜测,“我?虽然与宁国公府有些渊源,可我?不会继承宁国公府,我?只?承继我?母亲的姓氏。若你仍然不满,我?还可以长?留在萤卓,直至你愿意接受我?。”“你疯了吗,好?好?的世子爷不做,非要来这给我?使唤。”李幼如心中知晓从微生敛口中说出?来的话不会是虚情假意,因此?才更加害怕他会这般做。她惧怕这样?无比炙热虔诚的感情,就?像望见了那个被全然辜负的自己。微生敛认真道:“是。”他目光灼灼,眼中神采与前些日子不同,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李幼如盯着那张同宁石清神似的脸半晌,心中暗叹一口气转身?离去,“不把药喝了就?别同我?说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信。”大约这便是自己玩弄人心的下场,偏偏要去做同宁石清一般的事,想要将那股怨气与执拗都发泄在微生敛身?上?,结果却反而引火烧身?了。可是这也实在太过巧合,这儿离长?今城极远宁石清的儿子居然真的会出?现在萤卓,而且就?是在雨天被自己捡回了木屋里?。又正巧自己鬼迷心窍,一见他睁开眼便触动了心底的弦,猛然回忆起了段在骑马射箭的日子,不知不觉便在他身?上?倾注了自己多?年苦求不得的情绪。李幼如手?轻摸着自己双腿膝骨,掀起裤腿的布还能看到上?面曾经受重伤留下的伤疤,雨夜跪爬在泥泞之中挣扎的回忆还历历在目。她坐在桌下对着烛火出?神许久,而后猛然转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镜中那个红发女人却陌生得令李幼如一阵心悸袭来,牵动着心口处的伤也丝丝阵痛。待到白日醒来时,李幼如一睁眼便毫不犹豫地直接推开身?旁环抱着自己的少年,只?不过刚起身?就?被拉了回去。微生敛闭着眼道:“你要什么同我?说。”“我?要下山卖药材。”李幼如躺在床榻上?内心一阵无语,想着你又不可能同意。听到她的话微生敛才睁眼,眼神同她对视片刻道:“我?有银两可以给你。”李幼如问:“你哪来的钱?”他说:“你要吗?”“……”李幼如想着少年怎么说也是宁国公府的嫡系,应当生活不愁吃穿,可刚来这儿的时候却是身?无长?物,此?刻哪儿来的银两,之前连买蜜兰茶都要出?卖皮相了。她半信半疑的点头,就?看到微生敛行云流水起床、出?门,而后很快就?带着一叠白色的纸张进来。厚厚一沓都是银票,看得李幼如微张开了嘴巴。微生敛道:“够吗?”李幼如回过神来,捏着那叠银票淡淡道:“…就?算这样?,那我?也是要下山去医馆的,若我?太久未去,他们也一定会上?来找我?的。”“我?并非故意不让你出?门。”他轻轻抱住李幼如,声音有几分?喑哑,“阿游,你不明白吗。”就?是因为明白,李幼如才想要下山去,她必须要找到机会同微生敛分?开。李幼如还在想法?子怎么偷溜下山,没想到事情就?迎来了转机。她还在梦中时被什么东西?狠敲了一下,惊吓之余看清了床榻前站的人,对方拄着拐杖冷哼着。李幼如下意识看了自己旁边睡着的微生敛,却发现他丝毫未动。“你不必瞧他,短时间内他醒不过来。”辛夷摸着自己的胡子,淡淡道:“看来这段时间你过得乐不思蜀,否则也不会迟迟不下山。”“我?没有…”李幼如说出?这话时内心还是有些心虚,这段时间的生活除却不能出?门实际上?同之前区别并不大。也许是她心底隐隐也期待着这种生活?辛夷懒得指责她:“既然他不愿意离开,该你履行诺言了。”“他会离开的。”李幼如回答。“哼,这种时候还嘴硬,难不成我?是三岁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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