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桂花馅儿的包子,里面除了桂花,还有黑芝麻和红糖。“奶,好吃吗?”桂花姐坐在奶奶身边,给她添了一碗银耳羹。“嗯,桂花做的桂花包,全世界独一份。”奶奶笑眯眯地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又看看周晓枫,“晓枫啊,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早点儿吧桂花还不够多,晚点儿吧桂花就谢了。”“是啊,我有口福。”周晓枫两口三口就吃掉一个,手上又抓起一个。“桂花啊,等会去楼上安置点老鼠药。”奶奶又跟桂花姐交待。“有老鼠吗?”奶奶慢悠悠喝了一口银耳羹,“昨天晚上咚咚咚吵了一宿,应该是的。”我偷偷瞄了一眼周晓枫,见他神态自若地继续嚼包子,嚼着嚼着突然想起什么,“桂花姐,那个老鼠药放隐蔽点,不能被灵儿他们摸到。”“今天就别让孩子们上楼。”奶奶补充一句。桂花姐有点迟疑,“那楼上要是有耗子,楼下可不得也有?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一次都没见到过?”“楼下有猫,耗子不敢下来。”周晓枫说。“那要不要把猫抱上去抓?”桂花姐想了个好主意。“花花不会老实待上面的,还是放老鼠药吧。”奶奶就这么决定了。刚吃过早饭不久,我公公婆婆就带着我爸我妈和灵儿吉吉过来了,车后备箱里还塞满了鸡鸭鱼肉和各种菜。“吴一峰呢?”我帮着我爸从车后备箱卸货。“去长沙接你大伯去了,应该赶得回来吃中饭。”我爸搬起一箱酒,“今天你大伯和一峰一起来吃饭,哼哼,不醉不休。”我才发现院子里停的奥迪不见了,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吉吉的周晓枫,“什么时候开走的?”“天刚刚亮吧,我也不知道几点。”“昨天喝酒喝那么晚,今天又一大早开车,真是的。”我搬着一箱子猕猴桃抱怨道,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吴一峰这种人,能折腾,不然也搞不了地质。“一荻,选些好看的猕猴桃出来,等会大家一起吃,其他的放厨房,我准备酿酒的。”婆婆朝我喊了一嗓子。这是山上的野生猕猴桃,婆婆一大早去集市上买的,往年她也喜欢酿,酿得不错,大家都喜欢喝。“哎。”我答应了一句,直接往厨房去了。“一荻妹子,今天你婆婆整这么多菜?”桂花姐看着堆得满满的食材,不知如何下手,“几个人吃饭啊?”我掰着手指数了数,“加上小孩,一共12个人……哦,不对,14个,把你老公和儿子也喊过来一起吃饭。”中秋节,桂花姐老公也回来了,她儿子也放假了。“这……”她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就算了。”“哎,这有什么,一起吃,一起过中秋。”家里安排妥当了,公婆和桂花姐一起做饭,我爸到院子里帮我侍弄花草,我妈带吉吉和灵儿,大家自动分工明确,我看一切运转良好,觉得无事可干,干脆把背包一拎,准备上山。“干嘛去?”正在凉亭喝茶的周晓枫抬头问我,他一直在看手机。“我去山上走一走。”说是走一走,其实就是每天必做的观察。“妈妈,我也要去。”灵儿眼睛尖,见我要出门,马上跟了上来。“吉吉也要。”老二生怕把他落下。我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陡,带他俩实在不方便,正犯愁该如何打发掉这俩货,桂花姐的老公正哥和儿子小帆过来了,手上还拎着水果礼盒。正哥打了一圈儿招呼后,给我爸递了一根烟,然后接过我爸手里的铁锹,“吴主任,这松土的活儿我最会干。”我爸是镇政府的办公室主任,所以大家都喊“吴主任”。小帆带了两件玩具,好巧不巧,刚好是一个洋娃娃一个托马斯。“灵儿,吉吉,快看小帆哥哥给你们带什么了?”桂花姐大嗓门招呼缠着我的两个孩子,这招奏效,俩娃赶紧朝小帆跑去。如此我解放了,给了桂花姐一个飞吻,疾步撤离现场。刚走出村子,手机响了,周晓枫留言,“村口山脚下等等我。”我俩很快就会合了,他也背了一个包。“里头装了什么?”“等会你就知道了。”他牵着我的手,选了另一条路。“去哪里?”“跟着我就行了。”这条路不是很好走,大概好多年都没有人来过,隐约可见的路已经被荆棘杂草掩盖了大部分,周晓枫手里拿着一把砍刀,在前面开路。“周晓枫,非要这么走?”“跟着我,不走寻常路。”“我还是走寻常路吧。”说罢我就不肯继续了,小腿上裤子都被划破了,好在我们这山上没有什么旱蚂蟥,不然此刻我会巨难受。“快到了。”我们到了山顶,山顶有一片开阔的草地,浅粉色的长鬃蓼花密密麻麻开到荼蘼,看得人心花怒放,我不禁尖叫。周晓枫不管我像个傻子一样又蹦又跳,他放下背包,拿出一张野餐垫铺开,还有水壶、便携茶具和一小袋花生核桃芝麻焦切——当地人叫焦切,就是用红薯糖把炒熟的坚果混合在一起,冷却之后切成薄薄的片片,是我们小时候都喜欢的零食。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在花丛里转了一圈,本来想就地打滚,又有些不喜欢那些四处乱蹦的蚂蚱,最后还是比较矜持地蹲着拍照,手机相机轮番上,有时候还要用本子速写,忙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到周晓枫已经泡好了茶,摆好了点心。“过来喝茶。”周晓枫招呼我。“好嘞。”我收起相机,穿过那一片蓼花小海洋,走到他身边,把东西都放在野餐垫上,拿起那琥珀色的糖片,“你从那里找到的焦切?”“正哥从老家带了点过来,今年的红薯蒸的糖,上周才做好的。”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片塞进嘴里。“我运气这么好?”我笑嘻嘻,焦切脆脆甜甜香香,儿时习惯了的味道会让成年后的自己有一瞬间的穿越之感,而且是穿越到最幸福的那几秒。远处重峦叠嶂的青峰开始有了浅浅的红黄之色,天气很好,视野开阔,抓起相机,侧身躺在野餐垫上,让跟前的蓼花和远处的山黛同入境。“北京的山啊,这个时候都红透了。”周晓枫感慨一声。“我知道,朋友圈里被刷屏了。”我加了几个玩自然博物的北京朋友,当然,大半都是吴一峰介绍的,他对我的写书事业非常关注,经常推给我他圈里的牛人们。“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要下山了,”周晓枫放下手机,“吴一峰说还有一个小时到我们家。”我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拿起一杯茶,仰头饮尽。“吴一峰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野惯了,现在都没成个家,我伯母急死了。”周晓枫给我续茶,“急什么,人要是没找对,结婚了跟没结婚一样,还是没个着落。”“嗯,那也是。”我点头认同,“更糟糕的是,一不小心着落在坑里,就爬不出来了。”说这话我突然想起郑有衡,虽然卓玛很好,他的孩子们也很好,但总觉得他这辈子就在拉孜被焊牢了,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给郑有衡发了一张中秋快乐的祝福图片。周晓枫看了我一眼,“你有没有落在坑里?”“啊?”我刚看到郑有衡给我发的祝福图片,正考虑怎么回复他,被周晓枫突然打断,有些懵,“你刚才说什么?”“我说,你有没有掉坑里?”我收起手机,轻吐一口气,“我一直都在坑里,不存在掉不掉。”周晓枫一愣,“我是说……”我按住他要说话的嘴巴,“我一个乡下人,嫁给另一个乡下人,难道不是一直停留在坑里吗?哦,具体点,是泥坑里。”周晓枫把我往怀里一拽,“偷换概念你可真在行。”“我没有偷换概念,我们刚才在讨论吴一峰,吴一峰现在的状态,择偶需要很慎重,他如果选错了对象,就要消耗巨大精力去填补家庭缺陷……那不就是掉坑里了?”“我问的是你。”“我不存在从高处往下掉的情况啊,你不觉得我这样出身的女人就一直在低位吗?”“你都在低位,那桂花姐在哪个位置?”“都是底层。”我有些黯然,推开周晓枫,抱膝坐在垫子上有些郁闷,此时,一群鸟突然从一棵树冠上集体起飞,白脸灰翅浅绿肚子,“哇,大山雀!”“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当初你嫁给了肖之南……”周晓枫还是沉浸在那个话题里。我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凑到他耳边说,“不要提他。”看他安静了,我放开手,两人四目相对,“周晓枫,没有如果。”周晓枫泼了茶盅里残留的茶,简单清理了一下茶具,就开始着手装包,“我们准备走吧。”“还有,”我拽住他的手,“昨天晚上那样子……下不为例。”周晓枫反手一拉我,就势一滚,把我按倒在蓼花丛里,惊起蚂蚱无数只。“周晓枫,不要一提到肖之南,你就像炸毛的狮子一样。”我平静地盯着他有些变形的表情。“昨天晚上……仅仅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说着他就要解我的腰带。“不要,虫子会钻进去的。”他嗤笑一声,“你这么怕虫子,那还一天到晚往山上跑?”“我袖口领口裤腿口都扎紧了的呀,虫子无处可入。”我伸手把帽子捡回来,重新戴上,“让我起来,不然蚂蚁爬我头发里去了。”下山路上,他无声地砍荆棘树枝,我默默跟在后面,电话响起,是我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呀,你大伯他们都已经到了?”“马上回来。”周晓枫回头看了我一眼,“到了?”“嗯。”他往回走两步,站到我跟前,小心拍掉落在我帽檐上的一只松毛虫,看着那只蠕动的毛茸茸的虫子掉在地上,我“啊”地尖叫一声扑到他怀里。周晓枫哈哈一笑,轻拍我的背,“就你这点本事,我看你的书怎么写出来。”“我又不写虫子。”“你要上山啊,上山就有虫子,还有蛇,还有野猪。”“我做的是定点观察,就是选一个固定的位置,一棵树,一段溪流或者一片空地……今天是你要带我走这条路,我熟悉的地方是不会这么失态的。”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晓枫凑到我耳边说,“你对我挺熟悉吧,但是你昨天晚上也挺失态的呀。”我脸一红,轻声央求,“别提昨晚了。”“行,不提。”他捧着我的脸,低头欲吻。我头一偏,躲开了他,“不磨蹭了,赶紧回去吧。”说罢侧身越过他,独自往前疾行。我们回家的时候,院子里都是人,婆婆把茶桌设在院子里,大家围着大伯和吴一峰,坐的坐,站的站,聊天叙旧,热情洋溢,看到我回来了,大伯朝我招招手。“大伯,中秋节快乐。”我搬了把小马扎坐到他身边。“你上山去啦?”“啊。”“看了些啥?”“您想知道?”“那当然。”“那我们交换。”我知道大伯也是随身带着小本子,他在上面写写画画,其实跟我这自然笔记的性质差不多,只是还多了些个人事务安排,“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是大伯的口头禅。“吴一荻,没名堂,赶紧给大伯看看。”我妈可不允许我这么造次。“没关系,我给你看。”说着大伯掏出自己的本儿,他翻到中间几页,“前两天去上海开会,间隙去了趟杭州,这是在西湖的时候记录的。”大伯笔触细腻,和郑有衡的手绘风格相似,准确些说,是郑有衡受大伯的影响颇深。我就看了他展示给我的那几页,合上他的本子还给他,然后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我的本子上面记录的物种不是很多,但是画得花里胡哨,把大伯看得一愣一愣,他瞅瞅本子,又瞅瞅不远处跟着小帆抓蝴蝶的灵儿,“这是灵儿吧?”灵儿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跑过来,“伯爷,这就是我。”她一脸得意得扬起小脸,“我告诉您,妈妈还说以后要把我画成一个小公主编到她的故事里呢。”大家被这番话逗得哈哈大笑,大伯摸摸她的头,“嗯,这真是个好主意。”大伯仔细翻完了我的本子,“有一本书可能很适合你,是个苏联人写的,《研究自己的乡土》,回头我寄给你。”“不用这么麻烦,我买就是。”我赶紧说。吴一峰突然失声一笑。“笑什么?”吴一峰无缘无故的笑最讨厌,背后一定就跟着带刺的话,果不其然,他清了清嗓子,“你去买买试试看?”“买不到了哦,绝版了。”大伯摆摆手。我掏出手机打开孔父旧书网,搜到这本书,放大图片给大伯看,“您看,有呢。”“你再看看价格?”吴一峰调调不改。我往下看价格,“我的天,240元!”“你看看,当年我才花了几块钱。”大伯啧啧两声。“哟,那可不能比,当年的钱多值钱。”我公公立马说。“买吧买吧,吴一荻不缺钱。”吴一峰开始起哄,还朝周晓枫眨眨眼。“我缺钱!”我马上顶回去,然后转头对大伯说,“您回去就寄给我哦。”“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伯母,让她寄给你。”大伯说着就要掏电话。“不麻烦伯母啦,吴一荻,把链接发给我,我来买。”周晓枫掏出手机。“哎,几块钱的书你要花240去买吗?”我爸朝周晓枫直摆手,大伯也一起摆手,“太贵了太贵了,我寄给她就花点邮费,反正这书闲着也是闲着。”正说着,婆婆过来了,她招呼我们一起去凉亭准备吃饭。凉亭下桂花姐和正哥一起忙活着,端菜,摆盘,摆凳子,摆碗筷,奶奶搬着一个小香炉,香炉上插着几根冒烟的香,她刚刚敬完神,这会要下台阶,周晓枫见状赶紧上去搀扶。人太多了,一桌子有点挤,桂花姐两口子坚持要去厨房吃,我婆婆自然是千般阻止,客气来客气去,最后的解决方案是:灵儿和吉吉被小帆领着,另外在旁边支了张小桌子,给他们夹了些菜,就不上大桌子了。要换做以往,灵儿是一定不同意这样被安排的,灵儿不同意,吉吉就不同意,但小帆带他俩玩了半天,灵儿吉吉对小帆言听计从,也不跟我们大人凑热闹。如此安排甚好,大家落座,公公按照惯例举杯致辞,然后就开始了我们的中秋大餐。我爸搬来一箱酒是完全正确的,最后,女人们都撤了,男人们都还围在桌子边喝酒,他们边喝边聊,眼看着动作越来越夸张,嗓门越来越大,脸红脖子粗的,看来是无比尽兴。我坐在院子里的茶桌边,一边嗑瓜子一边在朋友圈里发中秋祝福,吉吉揉着眼睛跑过来,歪在我怀里不想动。“吉吉要睡了吗?”他点点头。我抱起他,上楼前跟我妈交待了一声,让她过一会也带灵儿去睡个午觉,我妈和婆婆正陪着奶奶打纸牌,“打完这一局,我就带她去睡。”说着她又朝灵儿喊了一句,“灵儿,准备去睡觉了。”“我不睡。”灵儿打了个哈欠,继续摆弄她的娃娃。“这孩子,娃娃玩上瘾了。”我妈嘀咕了一句,回头喊桂花姐,“桂花啊,你过来接一盘。”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桂花姐也喜欢玩牌,正好厨房的事情都忙完了,她一边擦手一边往这边跑,“来啦来啦!”看我妈下了牌桌,我就放心带吉吉上楼。一觉醒来,天快黑了,吉吉上午疯狠了,睡得正香,我轻轻起身下楼,周晓枫歪在沙发上睡着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桂花姐在打扫卫生。“他们呢?”“你爸妈、大伯和你堂哥都回镇上去了。”桂花姐一边扫一边说,“灵儿也被你妈带回去了。”“我公公婆婆呢?”“送他们回去,说晚点再过来,刚刚来电话了,说中午你公公喝太多酒,睡着了,晚上就不过来了。”“那晚上……”“晚上就我们几个,中午菜弄太多了,估计晚上都吃不完。”“把正哥和小帆喊过来,一起吃。”“好咧。”中午一起吃过饭,大家更熟悉了,所以也没那么多拘谨了。听到楼上吉吉在喊“妈妈”,我又返回楼上。周晓枫比我先到,他正在给儿子穿衣服。我电话响了,是我妈打来的,接通后却是灵儿在喊,“妈妈,把吉吉送过来!”吉吉听到灵儿的声音,一下子来了精神,“好。”我看看周晓枫,周晓枫笑笑,抱起吉吉,“爸爸送你过去。”“我也一起过去。”“你在家里等着。”“为啥?”“你一回去,半夜都不会回来。”“哎,那是我娘家,我过夜又怎么了?”周晓枫不理我,直接抱着吉吉下楼,走到楼梯底下才仰着头喊了一嗓子,“哪里也别去,在家里等着!”喜欢薄荷糖之婚()薄荷糖之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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