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又将钱为仕掼了进去,钱为仕埋在冰水中,呛得无法呼吸。
去死吧。
钱为仕紧紧地抠着缸沿,不断地不断地重复诅咒。
去死啊!
几千里外的尸气鼓动,露出罗刹鸟的眼睛。
钱为仕被扔在地上,他咳着水,双目无神。天已经彻底昏暗,风雪骤起,扑打在脸上,他念着:&ldo;死啊&rdo;
陈仁踹了几脚,周氏下阶看人,忧虑道:&ldo;人都半死不活了,赶明儿正报官了该怎么办!&rdo;
&ldo;他敢!&rdo;陈老头坐内室觅烟枪,临窗说,&ldo;他敢报官,就说他玷污草雨。他平日不就爱和稚儿一块吗?那么多人看着呢,一口咬死了,看他怎么翻身。&rdo;
&ldo;对!&rdo;陈老太在铺上合掌,&ldo;还能叫他赔着银钱,官府盯着,他敢不给!&rdo;
&ldo;穷酸书生有几个钱。&rdo;陈仁轻蔑地吐了唾沫,对周氏说,&ldo;赶紧啊,把草雨弄屋里去。&rdo;
周氏不情愿地扭身,她扯着草雨出了柴房,在新雪上踩了一溜脚印。周氏掀开帘,将草雨推上榻,
&ldo;多添个人就多烧块炭,在外边办完再进来不就成了吗!合着最后还要给我气受。&rdo;她说着又拉扯草雨的头发,骂道:&ldo;贱胚!看你舅舅神魂颠倒的样子!&rdo;
草雨跌在铺上,陈老太膝头的针线盆翻了一床。老太太&ldo;哎呦&rdo;一身爬起身,打着草雨的背,说:&ldo;快捡!快捡!针插被褥里咯!&rdo;
草雨藏了把小剪,仓促地将针线收拾了。她抱着盆,缩去墙角。
外边陈仁还在欺辱钱为仕,雪越下越大,他呵手哆嗦,提着钱为仕去开门。
&ldo;快滚,明早别叫我&rdo;
院门&ldo;吱呀&rdo;一开,陈仁跟见鬼似的往后跌到,连滚带爬地向阶上蹿,口齿不清道:&ldo;怎、怎地&rdo;
院门在大雪中合上了。
冬林跨了进来,铜铃若有似无的响动,他步子很轻,轻到还不如刀口摩擦的声音响亮。
&ldo;英雄、英雄&rdo;陈仁滑跌在地,慌忙退后,抬手欲阻挡冬林的靠近,&ldo;有、有话好说!&rdo;
冬林疾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拉起陈仁,提着他掼进门内。陈仁仰身跌倒,滚身痛呼。内室女人的惊叫乱作一团,陈老头持着烟枪斥道:&ldo;你要做什么!&rdo;
然而老头话音未落,便听得陈仁惨叫。血迸溅而出,陈仁捂着腹爬躲。
&ldo;救命、救命!&rdo;
他话音不全,冬林从后将他腿脚拖住,只听骨骼碎声,陈仁竟然被生生压碎了双膝。他哀嚎变调,成了雪夜里的奇怪哭腔。周氏捂着嘴惊恐地大叫,推着陈老太自己往后躲。陈老太老眼昏花,摸不着东南,被这满室的惨叫声吓得六神无主,四处摸索。冬林已经站起身,他踢开陈仁,跨入室内。
&ldo;要钱、要钱!好说!&rdo;陈老头情急中抓破了布兜,滚了一地铜珠。他慌张地跪倒在地,扒过珠子,捧给冬林,&ldo;啊,好说!孝敬给您,统统孝敬给您!&rdo;
冬林摘了帽,被汗蒸湿的发塌下来。他握刀的手翻过来,用手背擦了汗珠。
&ldo;我不要钱。&rdo;冬林对陈老头的惶恐视而不见,&ldo;我要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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