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两拨,都是不速之客。&rdo;四奶奶提起这事儿就没好气:&ldo;送走了亲姑姑,又来了表姑姑,现在更是一大家子都来了,我们老太太心里不自在呢,觉得娘家人不给她长脸了。&rdo;
两家离得太近,下人们之间传话最快,李家的事情周大奶奶都心里有数:&ldo;可不是么,你家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了,这会儿娘家的亲戚这样,也怨不得她烦心。这穷不怕,就是皇帝家,也肯定有几门儿穷亲戚。可是穷得没了骨气志气,总想着在旁人身上揩油,就不招人待见了。&rdo;
&ldo;可不是么。&rdo;四奶奶就说了这句,没再多说。
周家儿子多,事情也多,周家大奶奶没多留,就起身告辞。四奶奶说:&ldo;我娘家二哥打发人送了些时鲜的瓜菜来,刚才我正和又林说分送给亲戚朋友都尝尝鲜。你家的那一份儿也备好了,正好你现在过来了,就一起带走吧,倒省得我让人往你家送了。&rdo;
周家大奶奶也没推辞:&ldo;多谢多谢,那我就让人去搬了。你家的梅子腌好了没有?要好了也给我装些?&rdo;
&ldo;知道,已经让人去装了。&rdo;
送走周大奶奶,又林进来问:&ldo;周伯母来说什么?&rdo;
四奶奶先征求女儿的意见:&ldo;你周伯母说,想让段夫子多收一个弟子,一次教俩。&rdo;
又林马上明白了:&ldo;周姐姐也要学吗?&rdo;
&ldo;嗯。你是想一个学,还是两个人一起学?&rdo;
&ldo;当然两个人好了。&rdo;又林马上说:&ldo;有个人作伴总比一个人强啊。&rdo;
&ldo;好吧,那回头我问问段夫子是个什么意思。&rdo;
别看家务事琐碎不起眼,可是一样样分派安排下来也很累人,四奶奶一直到晚上,才听胡妈妈回话,说客院儿里头吵起来了。
&ldo;怎么吵起来的?&rdo;
胡妈妈说:&ldo;其实也不算是吵,就是高声说了几句,后来声音就变低听不清了。&rdo;
&ldo;因为什么啊?&rdo;
&ldo;先前象是因为孩子的事,因为陆家两个孩子老是不安份,总惹陆秀云的闺女。结果这小丫头看着不声不响,下手也够狠的,把她表弟的脸都抓花了,这当娘的看见哪有不心疼的!陆家嫂子就和她小姑子呛了几句。然后又扯到别的事情上。&rdo;
&ldo;嗯,还说什么了?&rdo;
&ldo;听着是陆秀云说她嫂子指望不上什么的……&rdo;
四奶奶微微点了下头,心里很是满意。
瞧,开始窝里反了。
陆秀云的嫂子虽然也市侩小气狡诈,但她比陆秀云清醒,已经看出来了李家上下都没有要接纳陆秀云的意思,再纠缠下去只怕一点仅存的亲戚情份都保不住了。
可是陆秀云自己不这样想,她想的是哥哥嫂子都不愿意替她撑腰为她说话,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是值得相信的。靠爹娘?爹娘已经死了。靠丈夫?丈夫也死了。靠哥嫂、靠亲戚?
其实谁都靠不住。
第三十四章
李老太太一直没有见陆秀云,固然是不想听她哭诉哀求,也是给自己和亲戚都留点体面。话说尽了,事做到头了,只能让双方彻底交恶,以后也再难来往。
可是陆秀云并没体谅到李老太太的一番苦心,她一心以为姑母必然会偏向娘家外甥女儿,之所以一直不见他,肯定是四奶奶从中作梗,只要她见着李老太太了,事情必然不同。
自己可是表姑母的亲戚,不比四奶奶强么?四奶奶待姑母那不过是婆媳的面子情份,能有自己这个外甥女儿贴心亲近吗?
嫂子见风使舵,哥哥是指望不上的。她得争一争,替自己和女儿争一争。
抱着这个信念,陆秀云真是屡败屡战,百折不挠。李老太太在魏妈妈又一次进来,说陆秀云要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手指微微用力,一直在数的念珠被紧紧掐住了。
魏妈妈很少看到李老太太七情上脸,有些小心地问:&ldo;老太太?&rdo;
李老太太低垂的眼皮微微撩开条fèng:&ldo;让她进来。&rdo;
魏妈妈眼皮一跳,没说别的,出了屋子之后,站住脚松了口气,才出去传话。
陆秀云又惊又喜:&ldo;老太太愿意见我了?&rdo;
魏妈妈根本懒得纠正她的用词,看陆秀云又抹头发,又拉扯衣襟,努力想让自己更齐整些,然后才往院里去。
瞧她的样子,还以为老太太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魏妈妈摇了摇头。
翠芝在一边悄悄问:&ldo;老太太怎么愿意见她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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