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样坑害我?!”瑟瑟惊叫了声,起身就走,头发绕在梳子上,梳头嬷嬷吓一跳。“诶——郡主慢些。”“嘶,你松开手!”嬷嬷讪讪退开,孤零零一个鬟髻耸在瑟瑟头上。“二姐知道没?女史——?”丹桂点头。她一口气堵上胸口,不死心问,“那连二哥也知道了?”丹桂知道她最怕被李重润看低,然而事已出了,“太孙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才是最厉害的。瑟瑟心里发酸,跌坐回绣墩上。就这一桩事,家里就只有这一桩事指望她,偏她节外生枝,弄出麻烦。原以为打发开武延秀便能得个清净。她恨恨回想,当初是如何生出了这样荒诞的主意?拿琴娘搪塞武崇训,免了为人娘子的义务,越想越想起曾经多么厌恶武崇训,嫌他装模作样,莫名其妙地爱慕她。爱她能有什么错呢?她怎么会单单为了他爱她,就生了恼恨?那不就跟她最看不上的,武延基苛待张峨眉一样?不不,她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护着她,一个个都不来问她,连王妃也只管弥缝,摆出这样大的阵仗替她撇清,难怪昨日她去笠园找武崇训,只说不见,她还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琴娘越发无奈了。长声叹道,“这些只是表面功夫,最要紧你带郡马快快搬走,不然我真是住不下去了。”瑟瑟臊得两手掩面,听丹桂低声安慰琴娘,越发坐不住,拔腿就走。经过笠园时,瞧他们又在清扫院落,绳子吊了水桶提上墙头,一瓢瓢浇在屋檐上,四面往底下淌水,丫头缩在廊下,茫然望着天。她便知道武崇训心里不爽快。别说屋檐,连那才挖出来养红蓼的塘子,都要把老泥掀出来洗洗,也不敢进去撞他的火气,一壁走一壁向丹桂抱怨。“都说大表哥不如他,我瞧着至少脾气好些,回回你瞧,他一生气,我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连上门去解释,都不成。”丹桂面露难色。“郡主还敢说这话?真取中了嗣魏王,这,那……”瑟瑟转过来愈发臊了,跺脚连声。“简直是,说多错多!走快些!”到下晌开宴,背向轩的髹金匾额已经挂在门上,笔走龙蛇,翩然多姿。李真真看了直吐舌头。“瑟瑟再练十年,才能比上一比。”李仙蕙哭笑不得。“十年?除非她是颗托生的文曲星!”瑟瑟一句闲话不敢接。下午二姐已经教训过她一顿,反复问:你当真要嫁?嫁了便不能再行这些天外之事,坑害旁人事小,坑害自家事大,说的她一声不敢出。今晚的主角是杨家姐妹,三人单是一桌,坐在最上头主家位置,与韦氏和梁王妃相对,往下一桌是李重润与武延基、武崇训兄弟,对着瑟瑟姐妹。再往下,官眷熙熙攘攘,坐在屋里的,几乎就是重阳宫宴的翻版,仍以张柬之夫人为首,这回魏元忠夫人也在列,然后六部堂官夫人、九寺寺卿夫人等,独少了居丧的狄夫人。外头凉棚尽是些生面孔,瞧模样亦出身官宦之家,不过穿戴简薄,举止也拘束,各自正襟危坐,眼巴巴瞧着内室,当是品级稍低。瑟瑟落了座,勾头先去看武崇训。只见他正与李重润絮絮倾谈,整个人清清爽爽,既没红眼眶又无黑眼袋,乌浓的眼底暮霭沉沉,正如往常。瑟瑟顿时放心,又心虚,咬着下唇不敢动弹。官眷们也在暗自掂量。太子一口气嫁了两个女儿给武家,加上县主拜师,连太孙都赫然在座,李家庶子不准出来待客,武家反而人头攒动,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全来了,可见将来李显的朝堂,要么是武三思上,要么是武崇训上,再不做他想。众人存心巴结梁王府,没口子夸杨家姑娘教养的好,堪为县主良师益友,更放出相看的意思,纷纷约琴娘等改日登门,反把正主杨夫人挤到后头去了。她不甘寂寞,溜到骊珠身边问她。“好孩子,你堂姐拜了你表姐做师傅,好比亲上加亲,往后表姐们回家,你也跟着上舅舅家玩耍罢?”骊珠圆溜溜的眼珠垂下去。“哦——上回去,表哥们都不理我呀。”那次是骊珠刚进梁王府,王妃领着四面拜会亲戚。到杨家时,杨夫人压根儿没叫琴娘等出来,独令儿子陪客,长子杨慎矜大骊珠七八岁,正是淘的时候,话不投机,没一会儿就跑了。杨夫人语塞,耳边一道娇脆尖细的小嗓子。“那说定了!”正是光禄寺少卿的夫人。“正月二十补天穿,过了灯节,先让我们姑娘来府上,随着县主一道,学做米糕、糖食,去年我就想带她学,两个孽障,坐都坐不住!”姐妹三个各有长处。瑶娘的拿手好戏,便是操持内宅活计,虽然才十七岁,整座将军府都是她在管理,所以杨夫人才有那许多空闲侍奉女皇。这一向三姐妹不在,杨夫人便觉捉襟见肘,处处的不方便。她忙抬头应声。“我们瑶娘,亲手做么就不提了,你不知道她年年兴出来的花样儿,去年尚宫局收了米糕,喜欢的回了张帖子要底样,说要用到御前去呢!”场面上一静,诸位命妇的眼眉闪闪发光。人人知道杨家姐妹是梁王妃直接从宫里接走的,住了一个多月,中间还传说武崇训不愿尚主,额外定了这位表妹做侧室,就住从前张峨眉的院子。武家爵位两代而止,竟然还敢生外心!官眷掩口笑闻,私下又有几分唏嘘理解,头先太平公主的驸马饿死狱中,简直耸人听闻,新驸马却相安无事十数年,可见圣人一句话犹如一座山,任是谁也扛不住的。没想到今日,百闻不如一见。安乐郡主之美艳,就叫人啧啧叹服;武崇训对待杨娘子古怪的态度,彬彬有礼又疏远戒备,更表明了绝无私情;再看梁王妃对杨娘子坦然亲和,尤其是杨娘子与安乐郡主的亲昵,便都认定了流言胡说八道。再反过来想,梁王府待杨家姐妹如上宾,又有意无意排挤杨夫人,就仿佛是另一番意思了,闹不好,未来太孙妃就着落在杨家。“我娘家在京外,来王府赴宴,只觉样样新鲜好看,花迷了眼。”端坐上宾位置的张柬之夫人,忽然笑吟吟唤了声杨夫人。“随州可不同,几家官眷虽是亲戚,五马张飞,打的比蓬门小户还凶狠。”张夫人开了这么个头儿,是要唱大戏的意思。众人识相捧场,都停了筷子,有拈瓜子的,有端茶的,举目炯炯有神。韦氏笑着敲边鼓。“亲戚间情仇再多,到底血浓于水,非得挤着亲香,背地里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也是常事儿。”张夫人点头道是,“还是太子妃明白。”“就有一家子主母,本该尊养着当太君的,偏她主张最多,把儿女管教的怨声载道,大了果然儿子宁愿去千里之外做官,女儿也远嫁,只求不来往。”这开头就稀奇,世家大族最讲究抱团取暖,谁家出了个窝里反,三姑六婆都要来劝谏,哪有由着这种人长久的?杨琴娘听出她弦外之音,冷笑了声。张夫人续道。“夫人逮住垫窝的小儿子,轻易不准离开跟前,连上学念书也不让,日日拘在正房,二十五岁还人事不知,族长看不过眼,接他出来,才有了前途。”她口齿清楚,娓娓道来,说的大家入了戏,七嘴八舌议论。有人道,“大家子,糊涂长辈也多。”“别的晚些无妨,议亲事,这样长辈在堂,差不多的都要打退堂鼓,儿郎还好些,娶个出身差的,生孩子总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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