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解下丛霁的发冠,继而掬起一捧青丝,待青丝悉数从手上滑落,方才问道:“陛下是怕我出事么?”
“据闻,鲛人成年那日不如何好过,定会浑身发烫,疼痛难忍,更有甚者,会丢了性命。”丛霁将温祈揽入怀中,轻声细语地道,“莫怕,朕陪着你。”
温祈当然知晓这些,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丧命于此,被丛霁一安慰,反倒担心了起来。
为了让鲛人早日化出双足来,民间流传着极其残忍的法子,便是活生生地劈开鲛尾。
幸者日后便能将鲜血淋漓的鲛尾变作人足;不幸者当场毙命。
原话本中,由于鲛人一族能歌善舞,暴君亲手劈开了鲛尾,又命原身献舞,原身垂死之际,暴君割下了原身心口软肉食用。
而眼前这暴君从未伤过他一丝一毫,反是他对这暴君又啃又咬。
自己着实较原身幸运许多。
他凝望着丛霁,见丛霁忧心忡忡,反过来安慰道:“我明年还要考春闱,还要做那会元郎,必定平安无事。”
丛霁三分威胁,七分担忧地道:“你若是食言而肥,朕便不帮你找妹妹了。”
温祈玩笑道:“我怎会食言而肥?我对于自己身段甚为在意,决计不能容忍自己满身肥肉。”
丛霁揉了揉温祈的发丝,继而欲要将温祈放入池中,却被温祈阻止了:“我要陛下抱着我睡。”
于是,他将温祈抱上了床榻,又于温祈耳侧道:“现下距离明日尚有一个半时辰,歇息罢,养足精神。”
言罢,他抬手一扯,放下了纱帐,纱帐轻轻摇晃着,将照射进来的烛光变得朦朦胧胧,更添淫靡。
温祈的心脏猛地一震,他与丛霁正处于由纱帐所造的隐秘之处,无论丛霁对他做甚么,外面之人都不会知晓。
他努力地将自己与丛霁拉开了些距离,镇定地对丛霁道:“寐善。”
丛霁见状,心下了然,正色道:“朕与你一般,亦非断袖,朕断不会侵犯于你……”
——他未曾心悦于任何一名女子,亦未曾心悦于任何一名男子,他其实并不知晓自己是否断袖,他之所言乃是为了安温祈的心。
他顿了顿,下得床榻,道:“朕去那软榻上歇息罢,亦或者你要朕将你放回池中?朕不善水,纵然意图不轨,亦成不了事,你很是安全。”
温祈分明防备着丛霁,却又舍不得丛霁,遂揪住了丛霁的一点衣袂:“陛下与我一道在这床榻上歇息罢。”
丛霁迟疑半晌,方才上了床榻。
一人一鲛各自占据着床榻的一边,俱是阖眼假寐。
时近子夜,温祈忽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发烫了,尤其是鲛尾。
过了片刻,鲛尾竟是烫得好似要融化了。
他惊恐地盯着鲛尾,即使这鲛尾目前好端端的,亦不能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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