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有客见你。”门外传来师兄的声音。一场戏结束后,观众到后台和伶人说几句话,是最常见的事,来后台的人,也不会空手,多是带着丰厚的打赏。云笙听有客来,以为是景家送赏,刚要起身迎人,便从镜中看到厉少初的身影。这下,她便没再起身,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手帕,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浓妆,一边说道:“竟是厉督军,今晚祥云楼被景府包场,没对外开放,您怎的来了?”他怎么来了?他能说刚从军营回来,路过此处看到祥云楼亮着灯,便想进来见见她么?“听说景府包了祥云楼听戏,我便想着明日也包个场,让云笙姑娘单给我唱一天。”此时,云笙刚将额头上的水粉擦拭干净,她轻笑一声开口:“多谢督军抬举,不过您得找班主说,我做不得主呢。”“那就劳烦云笙姑娘卸完妆后,带我去找班主。”包场听戏这种事,根本不需厉少初亲自来,他只是临时给自己找个借口。“成,后台乱的很,您随意坐,我这就好。”听到这话的厉少初左右看看,找了个能看到云笙卸妆的位置坐下。只见云笙有条不紊的擦拭着自己的脸部,从眉眼开始,到鼻子,再到唇…烛火跳动,光线明灭。厉少初在镜中,看到云笙的真颜一点点现于眼前,最后油彩全部褪去,露出一张五官精致,肤如白瓷的脸庞。竟是如此漂亮!厉少初看的入神儿,脑中突然浮现之前那些打趣声:“哟,今儿这樊梨花找到她的薛丁山了。”“哦!督军是要把小云笙娶回家当五姨太吧。”……不得不承认,现下的厉少初,动了这个心思,这样的美人就该在厉公馆的后院。“好了,督军我带您去找班主。”“……”“督军?”“……”“cut!韩熙!”小说中,这段写的是“厉少初看着镜中美人面,不自觉想到更多,直到云笙起身唤他,才回过心神。”居意远看到韩熙在宋满月起身说话后没接台词,只当他是入了戏。觉得愣神儿这一下,突出厉少初被云笙的美貌惊艳,让人物角色更加鲜活,也更能表达角色心理活动,居意远认为韩熙的表现,比小说原设定要好,便没有打断。谁知道宋满月连叫两次,他都没反应,居意远才明白,韩熙竟是真的在走神儿!“啊!不好意思,走神了!”听到居意远的声音,韩熙突然反应过来,连连道歉。虽然与宋满月搭戏有些日子,但为了避嫌,韩熙并没有跟她走的太近,如此认真的观察她还是追求这个年代的苏城,虽也是交通要地,水陆发达,但远没有同时期下魔都的繁华。这里没有高档百货公司,也没有十里洋场纸醉金迷,只有布行粮店这些富有人间烟火气的商铺,以及河道沿街的叫卖声。云笙喜欢这样的苏城,在厉家几代的治理下,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街头都不见流浪乞丐。不需云笙登台的日子,她便会坐到戏楼三楼的栏杆处,看街上苏城街边的人生百态,时不时在心中感慨,或许前朝的覆灭就是必然。毕竟,这样的盛景,在皇城墙根儿下,难得一见。祥云楼后身临河,云笙倚靠在三楼细数河面船只打发时间,刚数到一半,就被楼下街边的吵闹声吸引,索性便瞧起热闹。只见街道中间,慢慢行驶着一辆汽车,车后跟着两排军容严肃的士兵,这些士兵或抱或抬着扎有红绸的箱子,远远望去,一片喜气。这都不用想,是厉少初又要纳姨太太了。“不知道又是去哪家?”云笙自言自语的声音刚落下,街道就有胆大的老汉扬声问向车内。“督军又看上哪家姑娘啦?”“我奉督军之命,特来向祥云楼的云笙姑娘下聘。”这个声音云笙认识,是时常跟在厉少初身边的祁副官。云笙有些茫然,看热闹竟看到自己身上,还没等她有所动作,汽车便停在祥云楼门口,祁副官从车上走下。“祁盛奉厉督军之命,前来向云笙姑娘下聘。”声音浑厚洪亮,一时间吸引不少路人驻足观看,祥云楼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地上成排的聘礼,让路人咋舌,还有人小声感叹着:“督军排场不小,云笙这是要飞上枝头了。”厉少初的四个姨太太,皆是下面的人直接送进公馆的,苏城百姓还第一次见他声势浩荡的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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