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上了年纪,就喜欢跟儿孙辈聚在一起,只是隐太子与巢王诸子皆死,唯留归德、和静二位县主,不免孤单,皇帝倒有儿子,可她连他们老子都不稀得见,更别说那些孙子了,至于太上皇其余的儿孙,干脆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益阳长公主知道母亲心里苦,并不迟疑,跟钟意各自更衣,上了马车。
宫中似有喜事,处处张灯结彩,内侍宫人往来匆匆,不知在准备什么,钟意有些好奇,却不好问,益阳长公主倒没这个忌讳,径直问了出来。
&ldo;秦王殿下押解东突厥可汗颉利归京,&rdo;那内侍笑道:&ldo;陛下欢喜的紧,叫行家宴,以示欢迎。&rdo;
原是李政回来了。
钟意听得心头一颤,拢在袖中的手不觉捏紧,却听不远处传来瓷器落地的破碎声,随即便有内侍斥责:&ldo;放肆,竟敢冒犯太子殿下。&rdo;
&ldo;殿下恕罪,&rdo;那宫人声音都在抖:&ldo;奴婢、奴婢……&rdo;
&ldo;起来吧,&rdo;太子声音温和,道:&ldo;不是什么大事。&rdo;
内侍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他制止了:&ldo;是孤走的急了,她捧着东西,没看见也是寻常,何必见怪。&rdo;
拐过门来,太子见到益阳长公主,也是一怔。
他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面容温雅,气质和善,含笑时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ldo;姑姑近来可好?哦,居士也在。&rdo;
钟意向他行礼,益阳长公主则道:&ldo;太子仁善。&rdo;
&ldo;小事而已,何必动气,&rdo;太子笑道:&ldo;父皇那边还在等,孤先行一步,改日再与二位座谈。&rdo;
益阳长公主与钟意侧身让开,轻声道:&ldo;请便。&rdo;
目送他走远,益阳长公主才道:&ldo;太子也是不容易。&rdo;
钟意听她话里有话,低声道:&ldo;怎么说?&rdo;
&ldo;柴平死了,自缢挽尊,就在昨日,&rdo;宫人们相隔一段距离,益阳长公主声音也低:&ldo;他是太子心腹之臣。&rdo;
钟意明白过来。
早在秦王李政出军之前,□□也曾有人出击突厥,希望能遏制秦王党扩张的速度,为己方增些底气,那人便是柴平。
可惜他败了。
局势到了这等地步,连益阳长公主这种远离朝堂的人,都能看出东宫已露颓态,太子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
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只因为兄弟太有本事,就得挪个位置,这谁能受得了?
更别说隐太子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钟意前世是秦王妃,也做过太子妃,可说心里话,她并不觉得太子有什么地方不好。
太子宽和,仁善,从不会体罚宫人,朝中颇有善名,就像何皇后一样,虽然立场对立,但连她这个李政妻子,也说不出什么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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