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沉吟半晌,才开口缓缓道来,&ldo;我叶家曾经经营着西川最大的珠宝玉石商行,金珠宝贝,不胜枚举。十年前,李芫的父亲,李义守是西川郡守,为了贪慕我叶家财产,给叶家扣了一个勾结匪盗的罪名,将我叶家上下,全部屠戮。我当时被我爹送去铸剑山庄学艺,才躲过一劫。&rdo;
&ldo;为了复仇,我到处击鼓鸣冤,一路来到京城,可是,官官相护,谁敢得罪几百年的勋贵之家?我苦求无门,心灰意冷之际,回了铸剑山庄。苦苦学艺多年,幸得陛下赏识,能够效忠于陛下。也得以,报仇雪恨。&rdo;
&ldo;我怎知你所说是否属实,是否是在污蔑李伯父?&rdo;周慕仙冷冷看着他,反驳道。
叶飞眸光染上一层寒意,冷哼一声,&ldo;周姑娘是通透聪明之人,你家父兄虽然算不上刚正不阿,却也难得的没有贪赃枉法,他们对朝中之事多半都是心知肚明的,你大可以去问问他们。&rdo;
周慕仙见他这样笃信,想了想,也知道他说的十有八九是事实了,便道:&ldo;即便你有深仇大恨,可这些都是李义守一人之过,于芫姐姐、于李家族人有何干系?&rdo;
叶飞转身,双目直直看着周慕仙,露出一抹冷笑,&ldo;当初为了钱财,谋害我叶家满门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说我叶家无辜?是,这件事是李义守一人所为,可是,他们李家上下,难道没有一个人知道吗?仅凭李义守的俸禄,能让他们家挥金如土、奢靡度日吗?能让他们家短短几年之间,多出来好几座别院,三十多个田庄吗?能让李义守的儿子捐官吗?&rdo;
越说越激动,叶飞已然维持不住沉稳淡然的模样,多年压抑的悲愤让他不自觉控诉,&ldo;还有,你觉得只有我叶家遭此横祸吗?你知道陛下的暗卫里,有多少受李家、华家这些世代权贵之家祸害的人吗?他们骄横跋扈、草菅人命之时,可曾想过,我们这些被他们祸害之人,何其无辜!&rdo;
周慕仙被叶飞的一连串质问,问得哑口无言。
她发现,自己竟然反驳不了,素日能言善道的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慢慢平静了下来,叶飞惊觉,自己过于激动,竟然这般不顾一切将心底话都倒了出来。
&ldo;抱歉,我有些激愤了。&rdo;
&ldo;无妨。&rdo;周慕仙摇了摇头。
&ldo;根除李义守一家,最好的,就是在萧铭灼宫变之时,趁机将李义守多年所行恶事全部抖搂出来,然后一同治罪发落。可惜,李义守老奸巨猾,敏感的很,居然有所防备,于是在萧铭灼宫变事件之中,李家完全置身事外。后来,不得已,才利用她,来最快将李家连根拔起。&rdo;叶飞继续说道。
&ldo;若我没有记错,你很早就已经和芫姐姐结识了吧?长思宫那会儿,你怎么解释?&rdo;
叶飞转过身,正面对着她,&ldo;那时候,我的确存心接近李芫,想着从她身上入手。&rdo;
周慕仙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眸,这难道不是一开始是萧瑾煜的计谋吗?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叶飞动了动眉,道:&ldo;是我报仇心切,出的这个主意。后来深觉此计下作,便打算放弃。若非李家把柄实在难以搜寻,也不会再次动了这个念头。&rdo;
&ldo;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rdo;
周慕仙沉默,后来,便是他引诱芫姐姐私奔,故意暴露被抓,然后,萧瑾煜震怒,诛杀李家。
这样的阴毒的一个局,她一直以为,始作俑者是萧瑾煜。却没想到,自己一直冤枉了他。
&ldo;陛下为何放过芫姐姐?&rdo;
&ldo;陛下没打算放了她,斩草要除根,怎能留后患。我求了陛下,李家罪大恶极,可她却是纯善无辜之人,本不应牵扯其中。陛下后来同意了,却不能让她保留记忆,留有危患。因此假意赐死,其实只是喂了让她失忆的药,让我将她带了出来。&rdo;
萧瑾煜,竟然愿意放过芫姐姐吗?
周慕仙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ldo;周姑娘,我知道,你与她感情深厚,厌恶我、觉得我罪孽深重也是理所应当。可是,我所做的一切,并不后悔。&rdo;
厌恶吗?周慕仙有些迷茫。
她也说不清,到底是该厌恶,还是该同情。
她没想到,叶飞的身世居然是这样,更没想到,李伯父居然是叶飞不共戴天的仇人,李家竟是这样罪孽深重。
一时之间,接受这么多她从未知晓过的事情,推翻了她以往所有的善恶认知,让她脑袋有些杂乱。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理清了思路。
&ldo;大仇已报,心愿已了,余生无所求。&rdo;叶飞坐到了石凳上,&ldo;我现在不求什么,只求陪着她平平静静生活,让她这一世能够平安喜乐地过完,算是对她的补偿。&rdo;
周慕仙沉默,脸色却缓和了许多,没了开始时的嫌恶嘲讽。
她虽然还是喜欢不来叶飞,可是,也知道这是目前对芫姐姐来说,最好的结果了。芫姐姐没了记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痛苦,不用想着报仇雪恨,也能欢欢乐乐的生活下去。
若是她执意告诉芫姐姐真相,芫姐姐即使不杀了叶飞报仇雪恨,也会和他一刀两断,那他们的孩子,更无法存活于世。恐怕,芫姐姐这辈子就只能活在痛苦之中,不会有一丝幸福欢乐可言了。与其这样,不如就让她这样懵懂无知的生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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