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林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ldo;顾兄!&rdo;
&ldo;她就是我女儿。&rdo;顾叔同没有给他任何打断的机会,转过身来面对着所有人,目光扫过孟七七、蓑笠翁、陆云亭等等,所有痛苦深埋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诀绝,&ldo;当年我与一位魔修结为连理,只是担心她不容与仙门,便一直没有为她正名。直到后来她离我而去,我才悔不当初。是我错了,如若当时我有勇气将她带在身边、护她周全,也不会酿成今日之恶果。&rdo;
说罢,顾叔同的心中忽而闪过一丝释然。或许他早该将一切说出来,这么多年,他仍旧背着侠士的名头,可没有一个人能体会到他心中苦楚。
他们每一声赞扬,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
&ldo;你错了?不,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rdo;圣君的声音却愈发冷硬,她的嗓音里仿佛还含着那年冬夜里被剑气震落的雪,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堵住了她的口鼻,让她颤抖着,撕心裂肺。
&ldo;你与我娘在一起,却不敢与任何人说。你怕辜负师父的期望,怕辜负天下所有人,却唯独能辜负我娘,对不对?&rdo;
&ldo;不是的洛儿,爹从未这样想过……&rdo;顾叔同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
然而圣君却后退一步,言语之中恨意难消,&ldo;你四处救人,名扬天下,可是我娘在危难之中向你求救,你却不来。为何?因为你要去救别人,你要去救那些与你毫不相干的你的天下苍生!&rdo;
圣君每说一句话,便让顾叔同的脸色更白一分。此时此刻他好似一只恶贯满盈的鬼,被不断地打入无边地狱,一层、更深过一层。
陆云亭却据理力争道:&ldo;若他真是为了救人,纵使有错,也情有可原。&rdo;
&ldo;那我问你。&rdo;圣君直视着他的眼睛,道:&ldo;苍生何辜,我娘又何辜?只因为我娘修了魔道,她便被排除在苍生之列了吗?&rdo;
陆云亭噎住,他本能地想要反驳,可搜索枯肠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圣君却冷声追问,步步紧逼,&ldo;你们仙门中人从来满口都是仁义道德、天下苍生,可却为了针对一个顾叔同,便对我娘暗下毒手。你们是不是还要说,这是为了顾叔同好,我娘这么一个歪魔邪道,死有余辜,对不对?&rdo;
如果说刚才陆云亭仅仅只是无力辩驳,此时便是又羞又怒,&ldo;我可没有这样想过!&rdo;
&ldo;你不这样想,总有人这样想。修了仙道的人渣依然是人渣,披了人皮的狗依然是狗。&rdo;圣君似笑着,偏又冷酷无情。此时此刻再无人敢直视她的眼眸,尽管那是一双漂亮的年轻的眸子,却似淬了毒一般。
众人的心,忽然沉重起来。
露台上崇敬着顾叔同的年轻修士不在少数,可此时他们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至于圣君,她有错吗?她或许只是一个被牵连迫害的无辜女子,可她如今已经变成了圣君。
苍庭圣君,该是个多么心狠手辣之人。
她说苍生,可苍生究竟该如何判定?
蓑笠翁和空明大师轻轻叹了一口气,王常林却沉声道:&ldo;阁下身为苍庭圣君,与我们来讨论仁义道德、天下苍生,不觉得有些可笑吗?&rdo;
圣君蓦地笑了,&ldo;所以今日我来与顾叔同做个了断,好叫你们都知道,你们那些狗屁的仁义道德,我不稀罕。从今往后,我与顾叔同再无瓜葛,也省得你王族长如此‐‐狗、眼、看、人、低。&rdo;
&ldo;你!&rdo;王常林脸色骤变,不远处却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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